抵达庆远镇,是在七日后。
庆远镇是南阙刚收复的西蜀领地,百姓们还未完全适应南阙的管理,偶尔镇子上就会闹出一些幺蛾子。
久而久之,烂事多了,就会惹人心烦。
谢九聿入了庆远镇,刚从马背上下来,就听到不远处吵闹的声音。
“凭什么不能在此处贩卖?以前西蜀掌管庆远镇的时候,我们都能在这里贩卖果子!你们南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看来,百姓们还不太清楚,换了皇帝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般话。
庆远镇官府的人握紧腰间的长剑,猛地拔出,厉声斥道,“如今这是南阙的领地!南阙有南阙的规矩,若是不服从,便滚出南阙!”
那吵闹的百姓没想到官府的人会如此强硬,她咬了咬牙,就抱着自己怀里的一筐果子在地上打滚。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有你们这样管理的吗?你们这是要饿死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谢九聿站在不远处,眯眸凝视着。
根据她的观察,这个老妇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极其擅长煽风点火。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纷纷为她打抱不平,亦或是为了自己,“你们也太不讲理了些!我们只是想要沿街卖点东西贴补家用,怎么就不行了?南阙的规矩竟然如此不近人情!”
“是啊!简直不近人情!这样还不如去投奔西蜀!”
“我们老百姓赚点钱容易吗?你们新官上任三把火,别烧到我们无辜的百姓头上啊!”
周遭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官府几人见状,纷纷脸色难看下来。
他低吼一声,“不愿留在南阙,就赶紧滚!真以为南阙没你们不行吗?”
他这一吼,彻底吼得在场百姓心冷。
“走便走!没了人的庆远镇,也不过是一座空城,看你们如何跟上头交代!”
“就是!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才不受这种窝囊气!”
“走!马上走!”
就在百姓和官府之间剑拔弩张,火焰越发蔓延起来时,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李老夫人,半年前你在闹事街头卖果子,被马车差点撞伤的事,你可是忘了?”
李老夫人就是那个态度执拗,偏要在街边卖果子的老妇人。
原本正在一旁瞧着的谢九聿,在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滞了一般。
他僵硬地侧过脑袋,看向启唇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他,一袭翠绿色的衣衫裹在窈窕的身姿上,腰肢纤瘦,肩背瘦窄,如墨般的青丝垂落在肩头,即便不看她的正脸,也能隐隐感觉到,这女子的相貌,绝对非同一般。
谢九聿胸膛内爆发的情绪,如同翻涌地潮水一般,他能一眼认出锦云知的背影,但却在认出她的背影,看到这个日思夜想整整三年的背影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锦云知这边,她看李老夫人默默闭嘴,没说话,再次启唇,声线轻柔委婉,“官府不让在街边卖果子,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况且,又不是不准你们卖,西边的旺角街,不都是准备好的铺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