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棕色的牛粪墙蜿蜒在湖岸和田野之间,远远望过去就像一条条刚从泥塘里爬出来的土蛇,在湛蓝的湖水旁扭动着簇拥着,仰视着邻近湖岸的台地上那金灿灿的塔刹。
多恰寺旁边一弯湖岸,曲线非常优美称为蓝湾。
车停在一块突出的台地前,遍布窟窿的台地边缘一端斜插入湖水里,象一群匍匐喝水的黑羊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南面的湖岸乌云低垂,雨雾象细毛刷子梳理着远处的湖岸,阳光挑起湖心雨做的的帘栊,用一束天光将蓝湾的线条勾勒得分外妖娆。
洛桑紧跟着懒猫咪径直往坡上走,蘸冰落在几步之遥的后面。
“这多恰寺据说是个汉族将军建的,原本建在临湖的岛上,后来湖水退缩就把寺庙留在岸上了。” 洛桑说。
“汉族将军,真的吗?”
“听说清朝时期,驻藏的清军建过许多关帝庙,这个多恰寺莫非就是?” 蘸冰在身后说。
“不是什么关帝庙!” 洛桑皱着眉头回头说。
懒猫咪推了下他说:“蘸冰,你不是要去拍蓝湾吗?快去吧,我跟洛桑在这聊会儿天。”
“好吧,你们聊,我去拍照。”蘸冰犹豫了下,转身走了。
湖畔,蘸冰享受着一个人的空间,在这近乎凝滞的时间里,他一边拍照,一边独自思考着关乎自己和别人的问题,往往这时的结论无论是对是错,都是不重要的……他看着墨蓝的湖水,翻滚的乱云,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懒猫咪拉洛桑坐在庙门前的石墩上,脸上闪烁着妩媚的笑,试探地问道:“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洛桑搓着手,应了一声坐在懒猫咪旁边。
“嗯,我一路上观察,西藏很多地方贫富差距也挺大,有些藏人生活挺艰苦的,可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焦虑和痛苦的表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没钱的人心是自由的,钱多的人才会焦躁痛苦,我们只有在需要钱财的时候才去挣,需要多少挣多少,下雪前也会去给牛羊挣冬季的草料钱。”
“那叫未雨绸缪,那你不想提前多积攒些钱财吗?” 懒猫咪指着远处的雨雾说。
“积攒那么多财富干什么?除了吃的、用的和住的,财产都应该奉献给神佛。财产多余了,人就要产生贪心的念头,就会作恶。”
“可你不一样啊,要追求心仪的女孩子要结婚,总要准备足够的财产吧。” 懒猫咪歪头看着他狡诈地笑着。
洛桑直愣愣地看着她嘿嘿地笑了。
“不过你家底不错,应该不用为这发愁。”
“以前有牛羊和毡房就够了,现在需要好多钱。” 洛桑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懒猫咪,低着头盯着眼前的石块说:“除了你,我不喜欢其它内地人,他们用纸钱换走了我们宝石镶嵌的服饰,还有尊严。”
懒猫咪哦了一声,沉默了。远处的湖畔的碎石滩上,蘸冰正在擎着相机拍那一弯深沉的蓝湾。
“把所有的财产都奉献给神佛,真是虔诚啊!这要在内地很难做到。” 懒猫咪换了话题,想躲开他直愣愣的凝视。
“我们心诚礼佛,就象电视古装戏里看到的,你们汉地女子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一样。” 洛桑的眼中如同被火镰点燃了似的,火辣辣地看着懒猫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