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一下,右耳畔一阵嘶嘶的声响,蘸冰从朦胧的瞌睡中惊醒,头枕在被阳光烤得发烫车窗上,耳畔似乎还残留着几声嘀咕:七重罪孽被封锁在七种珍宝制成的法器中。
越野车压上一块突兀的狼牙石,宗旺咣当一声推开车门,跑到车厢的右侧蹲下身查看轮胎破损的状况。
“报应!不该把那兄弟独自留在医院。”宗旺徒手把一颗薄如刀片的碎石从被扎破的轮胎中拔了出来。
“扎胎了挺正常的事,该着赶上了,跟鞋跋有啥关系?”蘸冰一头雾水地问。
“羊就怕分群,叫得惨,羊都知道分群就是要把老龄和瘦弱及品质较差的羊只进行淘汰,这就不是好兆头。”宗旺的话让懒猫咪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啥意思,咱仨是一群羊。”懒猫咪把冲锋衣裹了裹,前方就是那根拉山口,念青唐古拉山脉一处相对低缓的鞍部,即便如此也是海拔高度5190米,远处的玛尼堆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宗旺说挂经幡是当地藏民对神灵的敬畏表示。
宗旺换好轮胎把垫在后轮的石块搬到路边,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回医院接小谢,先把轮胎补了。”
扎西半岛如同一头神龟懒洋洋地趴伏在纳木错湖身边,太阳还在一簇簇箭矢般排列的祈祷石上空徘徊,湖水旁的崖壁下隐避着许多隐修者的洞穴,湖水折射的余辉落在风马旗上,在嗡嗡共鸣的诵经声中飘荡着。
在朝圣者的指引下,蘸冰和懒猫咪找到了译师熏怒柏的寝洞,衣着褴缕的守门人引领着他们向洞穴深处走,洞内空气潮湿拐弯处飘来浓重的藏香气味,黑暗中听到他的氆氇衣襟刮过岩壁的声音,十多米犹如在通向另一宇宙的黑洞中穿行。
有温暖的酥油灯光照亮前面的背影,洞内香火缭绕。转过一座堆满酥油灯台的佛龛,视线清晰了许多,这是山腹中自然天成的石灰岩溶洞,浸水的侵袭令洞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环环相绕如同曼陀罗的花纹。脚下软绵绵的,数千万年前西藏还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这洞穴或许就是无数珊瑚虫的杰作。
墙根一堆破烂不堪的厚厚织物上面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洞口人影晃动,便睁开莹石般透彻的双眼打量着蘸冰和懒猫咪。
“请问,您是译师熏怒柏吗?” 蘸冰问。
老者闻听咧嘴一笑说:“是果朵强白让你们来的吧。”
蘸冰和懒猫咪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莫非这洞中装了电话或者熏怒柏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熏怒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无人提起啦,除了德格印经院的旧友强白,这么说那幅神迹之图真在你们的手中了?”
蘸冰和懒猫咪惊愕地愣在那里,他怎知有幅神迹之图,这可是三个小时前才从强白口中得到的鉴定结论呀。
“您怎么会知道神迹之图?” 蘸冰憋不住说。
“我原本就知道,更何况中午时,那幅神迹图的照片曾在我的手上。” 熏怒柏温和的说。
“照片?”蘸冰追问着。
“你们在进藏的路上遇到了利拉林巴,不是吗?” 熏怒柏微笑着示意两人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您是说云游僧利拉林巴?” 蘸冰问。
“我与强白、利拉林巴年轻时同为德格印经院的译师,色曲河谷是雀儿山下的一块风水宝地,我还记得那阳光从洞开的栏窗中倾泻下来,落在漆黑的墨盘和油亮的滚筒上,年轻的匠人扛着经版,在狭窄又密集的经阁间来回的跑,我们三个总在一起刻版,累了就透过敞开的窗户望望雀儿神山,德格就是我心中的香巴拉。”
蘸冰和懒猫咪都沉溺在如梦似幻的描述中。
“五十年前在藏经阁中发现了记载六世活佛为避难出走莲花湖圣地的古卷。” 熏怒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觅藏经阁中残存的记忆。“古卷是活佛的经师钦哲的遗作,记录了藏历第十一绕迥之木鸡年也就是1705年西藏宫廷的种种变故,那一年拉藏汗的和硕特部攻入拉萨,第司·桑杰嘉措遇害,第六世 活佛仓央嘉措被废黜,执献京师途中图谋加害。 活佛依据神迹之图的指引,施展神通脱离险境,最终抵达莲花湖圣地。那图被钦哲带回为后人寻访之用。”
“我记得那最后一页上画着两个图案:嘛呢那廓尔和被放逐的蓝度母,而中午利拉林巴说:钦哲的嘛呢那廓尔就在你的手中。”
“您指的是这个经筒吗?” 蘸冰从挎包中掏出经筒递给熏怒柏。
“我猜,你们一定是打开了转经筒,这可是五世活佛的法器,而后一直在经师钦哲,也就是德格八邦寺活佛的手中。” 熏怒柏带着一丝遗憾的口气说。
蘸冰有点尴尬,“我们,不该那样做,是吗?”他等待着老者的谴责,那毕竟是三百多年的文物,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神迹之图到底能让他发现什么?见熏怒柏并没有直接打开经筒,而是细细观量着上面独特的浮雕。就直入主题的提醒:“哦,那里面有张地图。”
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