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没多久,欧瑾璇开车载着金正的舅舅来到殡仪馆,一看是我,老头握着我的手特别激动,还说事情都听说了,如果能让妹妹一家人早日解脱,他非常感激。
现在也没时间和他客套,在馆主的帮忙下,皮六拎着箱子准备干活,叫我过去帮忙打下手,他交代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不能围观(也没人愿意看)。
其实在我们相师眼里,但凡能做这种活儿的人,尤其直接接触尸体,八字里面都会带着特殊命格,比如“七杀”、“擎羊”、“地劫”这一类,当然了,这也是一种善事,积阴德的工作。
唯一的弊端,是横死的尸体煞气太重,不小心很容易压运气。
推出来的尸体还盖着白布,皮六没着急掀开,他先是打开箱子,拿出三炷香在尸体脚下点燃,代表事先告诉死者,准备动你的尸体了。
他随后掀开白布,躺着的是一位无头的妇女,按照年纪判断,应该是金正的母亲,她身体臃肿,人头摆在头部位置,身上血迹被清理干净,伤口被整齐切断,一双空洞的眼睛让我很不舒服。
其实活人怕死人,并不是害怕鬼,而是那种对生命流逝时产生的共情状态罢了。
可我纵然是修行者,缝尸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见,一个惨死的人躺在眼前,那种凄惨的模样让我的胃一阵翻涌,差一点没吐出来,皮六却十分淡定地在箱子里拿出一个接着一个工具。
在旧社会的时候,他们这种缝尸人,会有很多种方法,如果遇到肢体不全,会用木头、黏土雕刻,比如历史上的关羽,死后被东吴将人头送给曹操,曹操以香木为雕刻成躯干,随着关羽的首级一同下葬,便是这个道理。
皮六扶正了人头,刚准备开始动手,结果那人头居然眨了眨眼睛,我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金正的母亲真的在眨眼,可她的魂魄明明在家中的桌子底下才对。
“皮爷..,那个..。”
话刚说了一半,皮六摆摆手,他抬起头道:“看见什么也别开口,这个靶子有点邪,像个空的。”
他说空的,是指没有灵魂守在一旁,因为三魂当中,就有人魂守尸一说。
说话间,人头的脸上逐渐露出怪异的邪笑,嘴角皮肤抽动着,还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皮六眉头一锁,转过头问我:“你还是处男吗?”
我下意识点点头,“您问这个干什么?”
皮六抓住我的手,用小刀划破掌心,沾了一部分的鲜血,又对着那人头的耳朵后边用刀子一划,虽然没有出血,可凸起一个小点,就好像从肉里长出来的,已经化脓,看起来十分恶心。
皮六也不急,用香火熏了一会儿,然后,就从包里挑出一根银针开始轻轻挑着脓点,开始只能看到流出红的、黄的这些掺杂着混合液体,等到流得差不多了,皮六用手去捏,这一碰,恶心的一幕随之出现了。
没想到人头耳朵后的部位,竟被挤出一条白色污秽物,好悬没喷到我身上,掉在地上的时候,白色的黏稠物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卵,看起来比芝麻粒还要小许多,与此同时,鼻子、耳朵、眼睛、嘴巴同时向外流出这样的白色粘稠物。
看着这副模样,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试想一个死人脑袋里面,向外流出恶心的虫卵,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有无数次差点吐出来,皮六却依旧十分淡定,他也不说话,只是在皮箱里拿出一个面团,搁在手里揉了半晌,感觉面团差不多了,揪下来一些分别堵住耳朵和鼻孔。
然后他用毛笔在额头部位写符咒,笔锋刚触碰到皮肤,那死人开始咳嗽,每一次嘴里都能喷出黄白之物,到了后来完全是一摊黄水的时候,我一眼便认出这是尸油。
一些东南亚和南疆巫蛊师父常用的手段,可以用来下诅咒,养小鬼,放蛊所用。
待符咒写完,皮六把那支笔放在人头的嘴里,又将人头摆在与脖子的衔接处,拿起揉好的面团一遍又一遍将人头粘在一起,紧接着,他开始动手缝合尸体。
我觉得皮六一手绝活都在那团面上,针起针落皆穿过面团,偏偏不留任何痕迹,等到缝合结束,他将面团涂抹均匀,表面上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疤痕。
剩下的四个人头,每一个都按照这种方法做,放出了那可怕的诅咒。
等皮六忙活完了,他方才感慨道:“真是狠毒啊,无论尸体是火化还是土葬,这些蛊虫都会化作怨气,伤害无辜的人。”
我说了几句客套话,摇晃了一下酒壶,里面又有了一丝功德泉,而且比上一次的还要多。
见到这般模样,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兴奋得差点抱起皮六亲两口。
事情办完之后,殡仪馆的馆主留我们在这里吃午饭,欧瑾璇和金正的舅舅很忌讳,感觉在殡仪馆吃饭有点自然,两个人便先行离开。
那位馆长姓刘,拉着皮六不放手,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作陪。
馆长看起来四十多岁,有点谢顶,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虽然很健谈,但难掩一脸愁容,精神极是不佳。
刘馆长说:“皮叔,我知道您老是个有本事的人,最近殡仪馆发生点挺吓人的事儿,您能不能帮个忙,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