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说,“阴阳三代灭,道师三代绝。”
我爷爷就是麻衣派道师,到我这一代本该绝户的。
父亲知道这是我们陈家的命运,可他不甘心就此无后,随着年岁的增长,心中执念变得愈发地强烈。
正因如此,他决定瞒着爷爷,用一种阴损的法术逆天改命。
此法名为“借阴生”,是需要找一户人丁兴旺的家族,在女子临盆之际,用道家术法骗过阴司土地,将孩子的魂魄借过来。
因被借者会胎死腹中,此法实在有伤天和,父亲才一直不敢用。
为了能让自己良心过意的去,我爸将目标定在村里一户姓刘的村霸。
他们家人丁兴旺,不仅父辈都是男丁,到了下一代也同样如此。
我爸事先在棺材铺定了一口棺材,摆在院子里烧香供奉。
这可把我妈吓坏了,不等开口,我爸表情严肃:“想生儿子就什么都别问!”
大概过了有十天左右。深夜里,爸突然在炕上蹦起来,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糟了,这事儿怎么还提前了?”
我妈当时以为他梦游,就没敢吱声。
突然,我爸特别严肃道:“春兰,快点起来烧火做饭,三荤一素,有酒有肉,再煮五个鸡蛋放酒杯里,一定摆上四副碗筷!”
这可把我妈被吓了一跳,问我爸抽什么风?这么晚,做饭给谁吃啊!
“来不及了!”我爸表情严肃的吓人。
他双手接连打卦,脸色越来越难看。
继续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想要儿子就别废话!厢房里有四个纸人,你把它们搬到桌旁,还有,一定要在四个桌角各点一根白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盯着蜡烛看,做完饭菜以后到院子外等着我。”
我妈虽然害怕,可什么事情都听我爸的。
她麻利儿下地烧火做饭,等菜上齐了,我妈拿着钥匙去了厢房。
看到炕头并排坐着四个身穿官袍纸人,神态逼真,犹如活人一般,差点没把我妈活活吓死。
当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我爸就像神经病一样,在村子里绕来绕去,最终用七根棺材钉分别打在村里的七个位置。
农村夜里无灯,只有硕大的月光照耀着父亲脸庞,他双眼通红,隐隐中有着一丝疯狂。
父亲来到刘家门外,听着屋内产妇即将临盆时的哀嚎声。
他用一张黄纸裁剪成男孩的模样,并用朱砂笔写下今日时辰。
之后以三根红线缠绕纸人腰间,将它贴在产妇家的大门。
接着,我爸跪在地上,单手握着红绳,一边磕头一边说:“苍天不公,我陈国强做了一辈子好人,却因泄露天机而无后代,你作恶多端反而人丁兴旺,今日借你一子,他日我儿长大,还你家一场富贵。”
说完这些话,父亲一把拉下纸人。
嘶啦——。
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揭狗皮膏药一样刺耳,刘家的大门随即出现一枚血红色的手印。
据说撕开纸人的一刹那,刘家媳妇看到孩子被一双血手拽走,她一边哭嚎一边在床上爬下来,不管家人如何阻拦,刘家媳妇就像疯了一样嘶吼:“还我孩子!”
母子两人当场死于非命,场面十分悲惨血腥。
法术已经进行,早已没有回头路,我爸抱着纸人一路急匆匆赶往家中。
我妈正忙忙碌碌做饭,莫名听到屋内有人争吵,好像在争执五个鸡蛋四个人怎么分,她悄悄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纸人嘴角沾着油水,明明是在吃东西。
她被吓个半死,跑到院子里等我爸。
夫妻俩刚见面,我爸居然将棺材板挪开,拉着我妈一起躺了进去。
再度将棺材合上以后,黑咕隆咚的棺材里寒气逼人,我爸突然说:“春兰,快点把裤子脱了,快!”
“这是干啥啊?”
“别问那么多,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爸再度催促,将黄纸人贴在我妈的肚皮,两个人竟然在棺材里行房。
天亮以后,我爸自己出来,并交代我妈七天不准离开棺材,否则他们两个都会死!
我母亲果真在当月成功怀孕。
父亲以两条人命为代价,换了我一条命。
爷爷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地气愤,埋怨我爸做了孽,早晚会遭报应。
世上一切事情,早已在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定数,既是借来的孩子,早晚是要还的。
我刚出生那天,父亲看了我一眼,便把自己关在香堂,跪到祖师爷的画像前不吃不喝绝食而亡。
他死的时候父亲面目狰狞痛苦,身上浮现一道道紫痕,像是被人用藤条抽打过那般。
那一年,是1987年六月底,我来到这个世上。
爷爷说,我能生下来是以两条人命为代价,父亲偿还了一条,另外一条是我母亲来还。
究竟母亲是怎么死的,我问过爷爷很多次,他怕我伤心,就一直没有告诉我。
从出生那天,我就没见过父母。是爷爷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他老人家本是麻衣派神相,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却因我的出生,突然宣布封卦,不再为任何人占卜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