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清暖的动作,凌子珩注意到纸袋。
“这是……”他不解。
叶清暖耸肩,她将手伸入袋中,之后取出一个圆鼓鼓的纸包。
透着几分香气。
“阿姨亲手做的汉堡。”叶清暖将它递给他,脸上扬着笑。
“……”凌子珩的身体一怔。
他诧异的转身,眉心微微皱起,而叶清暖只是坦然的对着他笑。
“你……见过我母亲了?”他问。
“嗯。”叶清暖点头,微笑着说,“阿姨长得真好看,年轻时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你也完美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
叶清暖的夸赞,却是让凌子珩的唇角勾起苦涩的笑。
他从她的手里接过汉堡,将它打开后咬了一口。
四周很安静。
只有凌子珩吃汉堡时,保鲜纸摩挲的沙沙声。
这时,只见叶清暖再次将手伸进纸袋,她取出一个易拉罐,说:“原本阿姨给你准备了果汁,可我觉得……你可能更需要这个。”
凌子珩的动作,因为看到眼前的啤酒而停顿。
他感到诧异,转身看向叶清暖,咀嚼的频率随之慢了下来。
叶清暖表现得很是淡然,她主动为他打开易拉罐,随着“嘁”的一声,凌子珩的心尖仿佛跟着
冒起泡泡。
“给。”叶清暖递给他。
凌子珩伸手去接,她握着罐体的下方,他握住上方取过。
两人的相处,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像两块同样磁场的吸铁石,永远无法紧密的贴合,却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凌子珩仰头,对准瓶口,咕咚咕咚接连喝了好几口。
口腔中弥漫着醇香的味道。
全程中,叶清暖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陪伴。
以无声的方式,传达着她的关心和安慰。
“呼……”
凌子珩深深吐出一口气。
分明的喉结,伴随着他的吞咽而上下滑动。
短暂的沉默后,凌子珩的双手垂落,架在他的腿间。
黑暗中,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神色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周围偶有虫鸣,夜色温柔的笼罩着世界。
许久,凌子珩幽幽的开口,说:“这里是我的疗伤圣地。”
叶清暖侧眸,看向身边的他。
在和国的凌子珩,变得有些不一样,仿佛自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当他的倾听者。
“儿时,只有在这里,父亲才会与我玩耍,我的母亲才能光明正大的对着我笑。”
凌子珩的提及,声
线逐渐的低哑,让叶清暖的心莫名的跟着揪紧。
她静静的听着他述说。
“这就像是一块遮羞布,更像一个玻璃罩,能短暂的隔绝,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贪恋着共处的时光,哪怕一周只能等来那短短的片刻,我也始终期盼着它快点到来。
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我才能切实的感觉到——原来啊,我也是有父母的人啊……”
凌子珩说着,声音没来由的哽咽。
他的感慨,让叶清暖觉得心酸。
早在他们认识的初期,凌子珩就曾对她提及过,他虽不是孤儿,但是也没什么差别。
如今,她闯入他的生活,亲眼所见的对比,让她逐渐了解他所说的含义。
叶清暖沉默。
凌子珩将手抬起,一口饮尽罐中的啤酒。
在他仰头时,那双幽深的眸子,因月光的照亮而闪烁着晶莹。
微风轻轻拂过,芦苇跟着荡起。
摩擦而过的沙沙声,就像一把刷子,将记忆封尘的表面轻轻刷去,露出清晰的内里。
凌子珩哽咽的咽了咽口水,对叶清暖讲述起来:“从12岁开始,我的母亲就在父亲身边侍奉,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照料……
整整五年的日益相
伴,让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坠入爱河。
可在这个讲究身份尊卑的国度,高高在上的御医世家独子,又怎能和地位卑微的奴仆在一起?美好的初恋,不过是一个笑话。
满腔的爱意,也只会换来世人的嘲笑。”
凌子珩说着,声线沙哑,情绪低迷,唇角始终勾着无奈的弧度。
眼底,光芒复杂。
“相伴五年,相恋五年。他们一起美好的度过三千多个日夜,直到,我的外婆病逝,母亲前往老家处理后事……
出走一月,归来时,父亲的身边已有新人。
双方家族订下婚约,甚至连婚期都已排上日程。
母亲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与她相爱的男人,为了家族的颜面,如同傀儡般任人操控,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
至亲的离世,爱人的背叛,再加上……当时在她腹中两个月的我。
三方夹击,一夜之间,母亲从天堂坠入地狱。”
听着凌子珩讲述到这儿,叶清暖的眸中有点点的晶莹不停闪烁。
他手中的空易拉罐,不知何时起,已经被他用力的捏到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