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道:“行,我去见见她。”
郭先生道:“王妃和陈氏谈,卑职再去跟老大人说说,老大人的嘴巴是真的紧,不开就是不开,都这岁数了,也落魄到如斯田地,还犟什么呢?”
锦书说:“再老,他也惜命,当年的事爆出去,他是要掉脑袋的。”
这倒是真的。
不过,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可以轻易撬开温家人的嘴巴,只能磨,磨出来一点是一点。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出来起码还能弥补心里的愧疚……当然,也要他真的有愧疚之心。”
锦书明白,如果温老大人愿意站出来,就这样一个案子能把老魏公从国公爷的爵位上拉下去。
魏国公府没了爵位加持,身份地位直接一落千丈。
这件事要闹起来也不容易,现在陛下没想逼死国公府,只是想打压他,所以办这件事情是要对抗两边的压力,尤其陛下那边不好过。
因此到时候需要魏侯爷与御史两边配合。
钟御史完全没问题,他的绯衣是随时准备,每天心心念念要干一票大的。
侯爷那边还没说过,主要是以子告父始终有违人伦,即便是被逐出去的儿子,也一样难逃被指责。
郭先生又添了一句,“尽量攻
克吧,这案子不成,我们还有别的几个案子在跟着,胜算咱们是有的。”
锦书在北苑的花厅见到了温素山的母亲陈氏。
她十七岁生下温素山,到今年也是六十出头,看上去却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妪,驼背很厉害,头发几乎全白了,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官家太太的傲气已经被生活磨灭得一丝不剩,站在锦书的面前,她眼神飘忽,不安地搓着双手,新换的衣裳很不合身,十分宽松,遮住了同样是崭新的鞋子。
锦书留意到她的双手十分粗糙,通红且关节大,关节和手指背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是得过冻疮的一双手。
打量两眼之后,锦书和蔼地说:“大夫人请坐。”
许久没人唤过她大夫人了,她怔然了一下,才忙地道谢,“多谢王妃。”
她知道这里是萧王府,所以她心里充满了不安。
她坐下来,但只坐了一半的屁股,脚尖往外,仿佛一副随时要逃走的模样,十分的拘谨局促。
锦书见她这么紧张,便叫人先给她上茶点,让她喝口茶定一定神。
刚好今日辛夷做了些点心带过去给温素山,给殿下留了一份,殿下没这么早回来,便都端过来给她了。
锦书笑着说:“
大夫人,吃些点心,是我表妹亲手做的,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陈氏望了一眼那盘点心,吞了一口唾沫,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京城的点心了,莫说点心,这些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
自然,蓝衫卫带他们上京的路上,也没亏待他们,吃喝上是一应充足的。
她馋,但或许是重新回到了这高门大户里头,她开始注重饱腹以外的东西,例如气质涵养。
她只饮了一口茶,动作是优雅的,但是也是造作的,骨子里官宦人家出身的血脉,让她可以在市井面前粗鄙,却不能在贵门里丢份。
“大夫人。”锦书忽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忙地放下茶杯看着锦书,又不敢直视锦书,迅速地移开眸子。
锦书只得把声音柔和一些,“大夫人这些年可有与您的长女温素山来往过或者联系过?”
听得问自己女儿的事,陈氏猛地转过来看着锦书,双手攥紧衣袖,“不曾,她……她还好吗?”
锦书直说:“过两天就是她的大喜日子,她要嫁给战将军。”
陈氏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又慢慢地坐下“嫁……嫁给战无情?怎么可能?她不是嫁到了吉州去吗?”
锦书说:“那男人待她不好,虐待她,打得
她满身是伤所以他们分开了,过两日便要嫁给战无情,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陈氏瞪着眼,“怎么能这样啊?姑爷为她付出这么多,怎么能这样待姑爷啊?”
锦书愕然,“大夫人是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是说,她原先在夫家被虐待,被打得很惨,双足都被削了,她在夫家过的是暗无天日的生活,前阵子才脱离苦海,与战无情重聚。”
说得如此具体,陈氏脸色变了变,眼底已经蓄了泪花,“那……那她也不能这样啊,她是被休的吗?是与战无情私通在前被休的?”
锦书一时有些语塞,要么是她脑子有问题,要么是被什么谎言蒙蔽,否则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说:“大夫人,温素山没有和战无情私通,是温素山受尽了折磨,双足都被削了……”
为了说得更明白些,锦书拉起自己的裙摆,“从这一节,砍掉,你明白吗?如果没止血及时,是要命的,她还能活着是她命大。”
陈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底蓄满泪水,“她,她……”
她了两声,也没说下去,甚至问都不敢问了,只是一味地落泪。
锦书问道:“你想见她吗?”
陈氏迟疑了一下
,擦拭着眼角说:“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