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赌博的很多年里,认识了不少赌徒,大家前仆后继的跟庄干,尤其赌球的时候,群里热闹非凡,赢了的欢呼,输了的咒骂,明天或后天还是这样,只不过欢呼和咒骂的人们互换了个身份。
时间久了,群越来越像一个猪圈,而庄家是养猪专业户,我和其他猪兄弟们最终的命运都是被宰杀。猪除了被杀了吃肉,是没有其他任何价值的,只不过是被赌球杀了红烧,还是被百家乐杀了炭烤而已。
坦白的说,我是只幸运的猪,我被放生过很多次,但我屡教不改,依旧多次复赌,可能我觉得做个猪挺好,或者说我已经习惯是个不劳而获的猪了。
我的猪兄弟们被一批一批的宰杀,有身家千万的老板,也有没踏入社会的学生。
我前后赌了九年多,属于寿命超长的猪精,我还认识一个赌了七年的,他叫小飞。
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某门户网的足彩推荐,小飞是我的粉丝,他觉得我是个人物,可我也在输钱。
认识的时间长了以后,我和他说赌球赢不了钱,他说他只是小玩。
他在个工厂上班,每个月工资很少,而且他家境也不好,赌球纯粹图个看球时的乐趣。
小飞一直张罗和我聚聚,请我喝酒,但他家住石景山,我住南城,太远了,而且我觉得赌狗聚会没什么意义,就一直没应。
小飞只赌球,而我到后期已经对赌球失去了兴趣,准确的说是有阴影了,从大罗小贝,到C罗梅西,我曾经热爱的球星们全部杀过我,我甚至对看球也丝毫没了兴趣。
我那时只玩百家乐,最后已经丧失了人性,亲友都远离了我。
有一天上午我输了从父母那里骗来的两万多,我百爪挠心,开始研究有什么家当可以卖了翻本,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我变卖光了,现在只有一台PSP。
于是我从网上找了个买家,他在石景山,我和他约好了下午过去交易。
小飞说我交易游戏机的地方和他很近,他去找我,带我去他家喝点儿。
进了他住的小区,当时是夏天,可我感觉寒风瑟瑟的。
这个小区是某工厂的家属院,那工厂制造的东西过程中是对人的眼睛极度有害的。这个家属院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盲人或者半盲人,小飞的父母都是全盲,他父亲还有糖尿病和很多并发症。
说实话我是根本不想喝这个酒了,我觉得这个家庭气氛特别怪异,我想赶紧告辞。
但小飞说他老婆买了酒菜,马上就到家了,他母亲也很热情,还摸索着给我拿了个水果吃。
小飞的老婆是个川妹子,初中毕业,在这个小区里承包职工小食堂,她做的冷锅串串挺好吃。
我喝了不少酒,期间趁着小飞上厕所的时候,我用他的电脑给卖游戏机的700块钱全部洗白,一泡尿都不到的功夫就洗白了。
小飞说,他赌球最大的愿望是买辆车,不用太好的,他只是想开车拉着老 爹老娘出去玩,但他这几年已经输了三十万,他和老婆的工资,他父母的补贴都输光了,还欠了六万。
我跟他说,你真别赌了,你这家全靠你撑着,你要赌傻了,其他人也都完了。小飞用赌狗通用的金句反问我说:不赌博那六万怎么还?
那天我和小飞喝到夜里两点多, 他老婆和父母都休息了。
我想打个车回家,从石景山打车到我家得80多,但我只有五块钱,我想问小飞借一百,他说他也没有。
最后把他老婆叫醒,给我拿了一百。
过了不到半年,小飞的父亲得了尿毒症,工厂只负责给透析了三个月,然后说实在有心无力了,给老爷子发了一笔3万块钱的一次性补助。
小飞从网上加了个病友群,发现有很多透不起的人会买个简易的透析机自己在家透,这样可以尽量续命。
于是他和另外两个被禁病友凑钱买了一台,剩下的钱他当了赌资翻本,结果很快输光,而他家老爷子用这个东西透了半年就走了。
小飞后来又输了些钱,债务增加到了十万。
我如果欠十万,那么做梦都能笑醒,但这钱对于小飞来说是要命的,赌狗的试错能力是截然不同的,我欠的钱再有钱人眼里做梦也能笑醒。
但赌博有一点是公平的的,都狗门不管是什么阶层、能力、家境,最后都是哭。
川妹子怀孕了,为了给她个好点的待产环境,小飞和老娘商量给房子抵押借了15w,还清了以前的债务,留五万块钱生孩子用,但这钱很快被小飞输光。而且从怀孕到生的那段时间,他陆续又输了25w。
他家房子很小,而且没有房本,没法走银行,民间机构最多只能给40w。
川妹子挺个大肚子在小食堂炒菜,最后是在灶台上晕了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生的,而且生孩子的几千块钱也没有。
小飞给仅有的几个朋友发了短信求助,我给了他600,并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