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大家都是凡人,都有着诉求,都有着傲慢与偏见。这就导致每个人有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大家都是凡人,谁也讲不出个“真理”来。
2009年冬天,北漂阿芳回老家办喜事的时候,乡亲们问他:你公公婆婆是做什么的呀 ?
阿芳说二老都在协和医院工作。
大家又问你家在北京哪里住?
阿芳说二环里,离天安门不远。
当他们最后问道:你老公在哪里高就时?
阿芳说他在清华大学。
乡亲们都认为全村最漂亮的阿芳嫁得好,因为协和天安门清华这些地方大家都知道,乡亲们认为能和这些地方搭上的,肯定就是有本事的体面有钱人。
但阿芳的公婆不是医生,他们分别在医院的锅炉房和洗衣房工作。
他们从七十年代就一直住在协和对面的胡同大杂院。
而阿芳的老公宋小树,是清华某个快印店员工。
北京没那么多价值几亿的四合院,更多的是这种很多户人家住在一起杂居的破院子,阿芳在北京的家是这破院子里两间十多平的小房,她和老公一间,公婆一间,冬凉夏暖,想方便还要去胡同里的公厕。
宋小树喜欢打篮球和金庸武侠小说,他年初买球鞋时,看到了美女导购阿芳。
她长得像极了倚天屠龙记里饰演周芷若的高圆圆,宋小树对阿芳一见钟情,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想好了将来小孩儿的名字。
想便捷的融入某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这地方的人在一起,这点在古今中外皆是通用。
于是在宋小树的多次献殷勤后,阿芳答应了他。
尽管蜗居在大杂院里那间十多平米的小房,可阿芳也算在北京有了个家。
过年时父母和宋小树商量,要给他和阿芳在郊区按揭买个房,父母说我们用积蓄给首付多交点,这样你们每个月分期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宋小树觉得能行,但他心里知道:阿芳是不会和自己一起还房贷的。
阿芳认定只要嫁了人,丈夫就要赚钱养媳妇,而媳妇没理由负担什么。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阿芳觉得这俗话就是个天经地义的真理,而且她把这个真理诠释到了极致。
阿芳和闺蜜出去吃饭,结账时都会喊来宋小树。
而宋小树有时在家里犯懒让阿芳帮着出去买包烟,也得必须先给她钱,否则阿芳是不会跑腿的。
有次宋小树看上了双李宁球鞋,便托阿芳在她门店里买,宋小树是42的脚,但阿芳拿回来一双43.5的,她说垫个鞋垫穿没问题。
事实上那是双打折的断码鞋,中间的差价让阿芳给眯了。
但宋小树娶阿芳的原因只因为她很漂亮,漂亮的有如周芷若,宋小树觉得对待漂亮媳妇是要宠的,即便自己委屈,也绝不能让漂亮媳妇受一点点伤。
那天宋小树穿着两层鞋垫的李宁,和阿芳说按揭买房的事情,宋小树说我一个人交分期吧,以后从玉溪改成红塔山。
但阿芳的回答完全出意料,她说别啊!这钱得咱俩一起交!
那一刻宋小树感到很幸福,脚指头也在宽阔的球鞋里幸福的晃荡着,他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但是阿芳接着和他说,老公,和你商量一下啊,我想给爸妈从老加接来,咱们还和你父母在这小破院子住,让我爸妈去新房子,你看行吗?
当时宋小树没说不行,说不行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这半年里蜗居的小破房子,成了阿芳老家乡亲们的招待所。
他们不断的有人来北京旅游,来协和看病,还有的乡亲知道宋小树在清华工作,让他帮着给家里小孩联系上清华的。
如你所知,宋小树只是个清华快印店的员工,他父母在协和烧锅炉洗衣服,他们这一家人没能力对阿芳说出去的大话负责,尽管那些大话表面看上去都没毛病。
每逢有阿芳的乡亲来协和看病时,宋小树的父母都会提前预定好单位宿舍自己住,把家里的小房提供给乡亲们。
那年头没有网上挂号,宋小树只能半夜拿个马扎去协和排队,无论能否排到,早上他也要半梦半醒坐一个小时车去清华快印店上班。
另外对待或来旅游,或来看病,或梦想上清华的乡亲们,宋小树不断的大撒币:打车、买票、请吃饭、买纪念品。
每逢大撒币时阿芳依旧是不会掏钱的。
后来她的亲弟弟阿正来协和看病,需要十多万治疗费,这钱阿芳也和宋小树商量着让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