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结合,良辰吉日。
本应是世间最和乐喜悦的一天,当下的喜堂却是无尽诡异。
喜烛燃烧飘散着淡淡的香味儿,阉人特有的嗓音高亢的刺耳。
拜天拜地再对拜,抬头看向对方,齐昭看着她笑的憨傻又纯粹。
而四周那些各有目的的眼神儿和表情,他这笑容忽然就像末日。
傅元筱看着他表情也逐渐的变了,他却牵着她往外走。
“等一下。”
“怎么了?”齐昭攥紧了她的手。
她转眼看向旁边的人,视线固定在某个衣饰更庄重的阉人身上,“你是谁?”
“臣乃内司提督随许。”
他回答时毫无恭敬之色,甚至还些许盛气凌人。
她点了点头,随后就与齐昭离开了喜堂。
洞房早已准备好,而且这房子没有窗户。
随着两个人走进来房门也被关上了,除了房顶上有小小的气窗之外再无空隙,烛火燃烧一片红彤彤,这就是牢房啊。
观察这房间,寻找突破口,她专业就是这个想要破坏一个房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个酒杯忽然出现在眼前,垂眸,齐昭正托着呢。
他自己手中也拿着一个,歪头看着她笑,也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原因眼底有些微的红。
接过,她举高了看了看,“交杯酒?”
他轻轻点头,“嗯。”
“唉,兄弟做到这份儿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吧,咱们喝。”
她叹了口气,之后主动的跟他胳膊环绕,一口把酒喝了。
这酒没任何问题,她喝了就喝了。
转身朝着那张大床走去,旋身坐下嫁衣也随之旋转飞舞。
看着慢步走过来的齐昭,“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打算今日对我下手啊?是杀了我还是想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这样他们就能以我之名继续为祸天下了。”
“你都猜到了。”
“哼,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给我唱什么聊斋。看他们耍陶萸我就知道这帮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毕竟是一群阉人不打着主子的名义走到哪儿都是乱臣贼子。”
在她旁边坐下,齐昭看着她的脸一边轻轻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当年那一部分不想与阉人同流合污的人就跟了申屠思行,不跟主子就是乱臣贼子。”
“那个叫随许的大太监想必就是他们的头领,那时在盛京的随宸是他什么人?”
“他的义子。”
“唉,最笨的就是我了。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在我身边,我竟然都没分辨出来。”
齐昭垂下眼睛,随后慢慢的抓住她的手。
“他们的确心术不正,或许可以说我以前也一样。但是……我不想让你死。”
他忽然这样说,傅元筱还是意外的。
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笑了笑刚要说话,猛地看到他鼻子流出一条血线。
“齐昭……”
只唤了他名字,他嘴里也流出了血,身体也朝着她砸了下来。
“齐昭!”
托抱住他,再看他的脸他眼皮都撑不住了。扣住他脉门试探,果然中毒了。
转眼看向那桌子上的酒杯,她似乎明白了,齐昭是把他们给她准备的那杯酒自己喝了。
他口鼻还在流血,她迅速的擦拭了一下之后把他架起来。
“齐昭你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你说你傻不傻,咱俩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算做一些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也不会生气的。更况且今天有别人会杀上来,这帮老东西一个都别想得好。”
“元宵……我不会伤害你……我错了。”他无力的话就在她耳边。
“你现在认错我不接受,坚持住。”
齐昭想笑又笑不出来,无论身体还是神智都逐渐的麻木,这毒药是什么效用他很清楚。
不会让人死,但又会像个木头一样活着,总体来说生不如死。
他是想让她永远跟自己在一起,以前觉着她是自己此生的魔咒,因为她他无法随着心意做自己。
可是在诈死离开南晋的那段时间他又忽然发现离开了她无法做自己,他生来就应当被这魔咒捆着。
若不然活着毫无意义!
她是魔咒,但也是光。
架着他走到门口,刚想用濒死尖叫的方式引起外面的注意让他们开门。
蓄气,紧闭的房门忽的被从外撞开。
一个人逆着摇曳的火光晃动的人影冲进来,她还没看清楚呢,一条长腿飞起来用最帅的姿势最狠的力道把齐昭给踹飞出去了。
傅元筱都傻了!
直至被一把拽过去,头冠外袍都被扒下去了她才回神儿。
“你怎么才来啊?齐昭……齐昭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