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轿的嘎吱声渐渐停止,吊着的马灯晃晃悠悠,光线一闪一现,没几下哐当落地,溅出的火油将附近的地面点燃。
借着火光,苟小财几人定睛看去,那团形似浓雾般的黑影竟然是一件黑色的披风。
披风不仅黑,还破,窟窿挨着窟窿,布条叠着布条,就这破披风,丢在大街上,大街会嫌弃,就连讨食的大侠们,恐怕正眼都不带瞅一下的。
披风的事,几人无意理会,重点是披风下面裹着的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惜,对方是背着站的,任凭苟小财几人垫脚伸脖抬下巴,依旧无法看清真容。
这心情,好比抽媳妇见公婆,想见又怕见,纠结,难受,煎熬。
“二爷。”
二当家压低了声音轻捅了一下苟小财,“你发现没有,那位头上戴着的风帽似乎有些古怪。”
二当家没说错,寻常风帽戴在头上,形状圆圆鼓鼓,好似个小山包,可对方戴着的风帽,更像是......
双驼峰?
山有两座,缝有一条。
“不错,是有些古怪。”苟小财抠着下巴上的胡渣回道,“刚才我就在想,何方大能才会生出这么个极品玩意来?恐怕上辈子是造了大孽。”
二当家点头,“不过这个极品不好惹,你看我的手臂,都被抓成什么样子了?”
“那叫老树盘根。”苟小财不忘纠正了一下。
“你妹的老树盘根,是鹰爪铁指功,否则能破了俺的横练?”
“去你的横练,根本不正宗,师娘教的都这样。”
“我师娘年轻那会漂亮着呢!”
“现在呢?”
“额......挺富态。”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打着趣,但紧绷的面容却没有一丝松懈,暗地里,苟小财东张西望,不是在寻思着救人的办法,而是在想该怎么置身度外。
仗义相助?
笑话,下午的那顿招呼可是拳拳到肉,如此款待,仗义二字直接喂狗。
何况,刚才他就看出来起了,披风怪邪乎得厉害,挥挥手的工夫,趴的趴,压的压,就自己这点水水还想冒头?
那叫自不量力好不,送人头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明哲保身方能长命久安,这个道理,混迹多年的苟小财会不懂?
“你们看,是不是大当家来了?”苟小财高呼一声,趁着几人观望之际脚底抹油,瞬间撒了丫子。
“你妹的,怂货!”
“狗老二,你个没心没肺的孬种!”
身后骂声那叫一个响亮,对此,苟小财满不在乎的歪嘴一笑。
骂吧,可劲儿的骂,你二爷身经百战,能屈能伸,要是皱皱眉,就不叫楚城大痞!
知道么?
如此霸号,脸皮薄点的人根本羡慕不来。
苟小财逃了个欢,目标直指张老汉的破屋,他早就想好了,先进屋躲躲,之后随机应变,如此一来,不至于事后连个说辞都没有。
进屋,关门,苟小财动作娴熟的朝门后一躲,微微缓和了一下气息,这才透过半指宽的门缝,仔细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咋回事?
视线中,不仅没了披风怪的踪影,连带着坐轿玩轿震的腿毛和胸毛也不见了踪迹。
苟小财一阵郁闷,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费那心思,又是声东击西,又是躲躲藏藏,还被人指着脊梁骨的戳戳戳。
都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个啥?
这时候,附着在灯油上的火势越烧越旺,蔓延下,竹轿整个儿燃烧了起来,火红的烈炎喷吐着可怕的高温,扭曲着周围泛冷的空气。
火光前,黒君四铁棍忙了个不可开交,为了灭火,十八般武艺全部施展了出来。
吐口水,捧土灰,拳打,脚踢......
这是在灭火吗?
拆轿子吧!
果然是四根棒棒,棒棒的脑袋,常人无法想象。
唯独二当家杵地不动,背对着火光,目光直视着张老汉的老屋,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门后,苟小财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不知为何,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都不踏实。
他知道二当家是在寻找披风怪的踪迹,问题是,瞅哪不好,非一个劲儿地瞅着张老汉这屋,莫非......
不好!
心头一突,苟小财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炸响,随着簌簌落下的茅草,屋顶出现了一个缸口大的窟窿。
窟窿的边缘,披风怪露出了那颗戴着风帽的脑袋,阴戾的红芒时而隐现在风帽的深处。
探出脑袋的披风怪,身子一晃,如巨石落地般,重重踩落在地,震得整个老屋晃了三晃。
苟小财喉结移动,白毛汗蹭蹭冒头。
你丫的披风怪,二爷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外面几个大活人你不理会,找二爷算个鸠儿。
落了地的披风怪背对着苟小财,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就这么直立的站在地上。
苟小财眼眉挑了挑,这是十足的看不起人呐!
哼,敢拿后背对着二爷,瞧二爷的杀招,天女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