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坐在一处客栈的大厅里。
伙计哆嗦着给他端上烤肉和酒坛子,还奉上泡好的茶水,然后躲得远远的。
这些日子,关于一个疯狂的乞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就连大几百的蒙骑,都被他杀得人仰马翻,这样离奇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大草原。
看看眼前这个乞丐,衣不遮体,披散的头发都打了缕,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两只乌黑的爪子(手),抓起烤肉就往嘴里填。
这幅形象,除了没见缺了口的长刀,活脱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疯丐。
大厅里的酒客,纷纷找个借口溜走了。
最后只剩袁重一人,还有远远躲在角落里的伙计。
蒙包外传来一阵杂沓的马蹄声,接着,大门处卷进一股凉风,五六个人闯了进来。
四五条汉子,簇拥着一个女子,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旁若无人地大声喊着伙计,要酒要肉。
这女子也算奇怪,一张黑里透红的圆脸,粗重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
脸上画着一枝奇怪的花,枝叶散在两颊,而鲜艳的花朵,则盛开在两眉间的额头上。
滚圆的身体被一件银色的亮甲紧裹着,显露出丰满的胸和滚圆的臀,给人以性感和力量完美结合的感觉。
左右腰间各挂一把弯刀,头上戴了一顶白色圆毡帽,丁零当啷地垂下几串银饰,挡在眉眼间。
她身边的几个汉子,身形高大,白色皮袍加黑色甲胄,各持刀棍等武器,大吆小喝地说笑着。
女子扫了一眼空空的大厅,目光钉在独自据桌大吃的袁重身上。
几条汉子见她看袁重,也都转个身来,其中一个放低声音:“老大,这个是不是...”
女子摇头道:“不好说,我过去看看。”
又一个汉子阻拦道:“老大小心,据传他杀人可不分好坏的。”
女子翻了他一眼,用手拍拍腰间的刀。
顺手端起面前的酒碗,起身向袁重走过去。
女子一腚坐在袁重对面,冲他举起酒碗:“朋友,面生得紧,请问怎么称呼?”
说的是有点生硬的夏语。
袁重抬头端详着对面的女子,居然咧嘴笑了笑,灰黑的嘴唇里露出洁白圆润的牙齿。
他自己都有点惊讶,为什么会笑?我竟然还会笑!?
他端详了女子半晌,找到了些原因。
这个女子的举动,匪里匪气的,有点像梁悦。
对面的女子可有点吃不消,端了酒碗悬在半空,收也不是,继续也难受。
虽然她在手下面前自信满满,可还是迫于这个疯丐的名头,收起了些傲气。
袁重低头吃肉,没再理她。
女子也顺势收回酒碗,自己喝了一大口,吐出酒气,自嘲地笑了笑。
刚准备起身离开,谁知道袁重突然问了句:“大夏人?”声音沙哑难听。
女子无奈,又重新坐下。、
在这片草原上,她行事一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可不知为什么,就让对面这个形似乞丐的家伙,压得很难过。
“算是大夏人吧。”
“是匪帮吧?”
“人称草上飞的便是。”女子提起这名字,有些自豪。
袁重又一次抬头打量了一下她,这样的体型,别说草上飞,在地上跑都有些难!
“女子混匪帮可不简单。”
这句话让女子听出了些许善意,所以她放松了些,“在草上飞,老娘可是老大呢!”
听她这样说话,袁重又有了些笑意,虽然做派很像梁悦,可形象却怎么也重叠不起来。
“厉害!”
隔着厚厚的黑灰,女子能看出袁重脸上缓和了很多。
“哎,兄弟,你被谁弄成这么个惨样?要不要老娘帮你报仇?”
袁重撕了块肉扔嘴里,点头道:“收费吗?”
女子大气地一挥手:“四海之内皆兄弟,收啥钱,只不过,杀了几百蒙骑的人,是不是你?”
袁重皱着眉,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行,不管是不是,兄弟你的仇老娘接了,只要说出他的名字,咱这就去剁了他!”女子豪爽地一挥手。
一个汉子见他俩说的热闹,也凑了过来,“老大,咱去剁谁啊?”
“这位兄弟的仇人,看把咱兄弟折腾成啥模样了!”
那汉子也不嫌袁重身上的老灰,一楼他的肩膀,“老大说话了,兄弟你的大仇得报啊,说说这倒霉蛋是谁?”
“扎律齐。”
“谁?”
“扎律齐。”袁重提高了声音。
女子与那汉子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别无他人,只有伙计还离得老远,顿时松了口气。
汉子把手从袁重的肩膀上挪开,讪笑着道:“兄弟你真会开玩笑,咱们离人家老远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女子低头喝了口酒,叹口气说:“兄弟,你是从大夏过来的吧,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入个伙才好,老娘这草上飞的名头,方圆几百里内好使!”
汉子也道:“咱们成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别提多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