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与程家虽未在明面上撕破脸,但两大世家在暗中的较劲对抗却未曾停歇。暮筠的信笺,对于萧江来说便是瞌睡送枕头。
一心要报萧三公子痴傻之仇的萧江,定然不会拒绝暮筠亲手递来,足以刺伤程家咽喉的利剑。
上京城阳崇巷,程府。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吴良忐忑不安地坐在程致面前。
他以为凭借今日他在公主府的表现,他定然会得到程大将军的好一声赞扬,可哪成想,此时的他,比在公主府见云岚公主时还要坐如针毡。
还好还好,他没有将自己意外透露“袁经纶”名字的事,坦白告诉眼前这脸色冷如寒霜的男人,要不然他今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云岚谈吐非凡,我信。你说云岚气势凌人,我信。你若说云岚看重你,呵呵......”程致轻蔑地上下来回审视吴良的周身,好半晌,他又讥讽地从鼻头轻哼一声,“你被她骗了。”
小骗子,玩弄人心很有一套。
一盆凉水将吴良浇了个透心凉,他还没来得及继续为自己辩解几句,只见程致靠回椅背,慢悠悠地道:“本将军之前说过,在云岚面前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警惕防备之心万万不可掉卸,怎么她抬举了你几句,你就开始替她说话了?”
“我......”
“她给你灌了几碗迷魂汤,你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程致猛地一拍案,吓得吴良差点儿从椅子上滑坐下来,“快说,她是不是套你什么话了!”
吴良战战兢兢地扶着椅子扶手坐了回去,双腿抖如筛糠,“没、没套什么话,她就问了卑职与将军的关系,卑职回她你我二人交情颇深,她就没再问什么了。”
“瞧你那点出息,有个守备将领的样子吗?别抖了!”程致指着吴良的腿怒声呵斥,“再抖给你砍掉!”
吴良如同电击般挺直而坐,屏气敛神,一动不敢动,如同一个面无表情的冰雕,只是那双腿,依旧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
程致靠回椅背,表情依旧不屑,“从那么多暗卫中挑出来扶你上位,你千万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对云岚的回话,倒是回得合理,你若是一味撇清与我关系,那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吴良心中绷起的弦瞬间松了一根。
“许峰那边,卑职试问了几句,他应该是没透露什么不该说的话,此人恐怕废了。”
程致冷冷瞥了眼吴良那张诚恳老实的脸,他就欣赏这人皮糙肉厚,任他搓圆捏扁,依旧无畏敢言的精神,“呵,许峰一个小兵小卒,能掀起什么风浪,他还能卖了二皇子不成,他有那胆子吗?”只不过没能成功让此人成为他在雁城的暗棋,着实还是令他稍感痛心。
好在雁城那边恐怕不久后便会生乱,到时必然由他亲自接手,那些个小兵小卒,作用犹如杯水车薪。
“除了这些,公主府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吴良倏地想起一件不得不禀告的事,“卑职刚到公主府时,恰巧见着有队人马从公主府出来,其中一人卑职还认得,是上京城新开那家如意布庄的伙计。”
如意布庄!程致眼中震惊难掩。
别人不知如意布庄是个什么东西,他可知道。可云岚怎会和如意布庄搭上了关系?
看到程大将军神色异常,吴良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卑职一开始还以为公主府采买大批布料,那批人是来送布料的。卑职还在门口多感慨了几句公主府财力雄厚,可门口小太监却白了卑职一眼,口口声声说他家主子哪用得着买布料,陛下赏赐的都已经穿不过来了,所以卑职又追问了几句那如意布庄来送的什么东西,那小太监神情倨傲地又白了卑职一眼,却没再说话了。”
见程致示意自家继续说下去,吴良便想了想继续道:“依卑职来看,那些个箱子里,装的应该是银钱。”
程致挑了挑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吴良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大概是布庄自己的箱子不够,有一人抬着的木箱与其他箱子木质颜色不同,它的底部,印着“钱庄”二字。”
多年的暗卫素养不是盖的,吴良外表虽然粗糙,但观察能力还是有的。他一见到那不一般的木箱,便借机装作清理鞋底污泥,俯身朝箱底偷瞄了一眼。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不一般。
“主子你说,云岚公主怎会收如意布庄孝敬的银子,难道这如意布庄的背后东家,是云岚公主?”
吴良挠挠脑袋,不应该啊,这从民间来的公主,何时与上京城第一大布庄扯上关系。他正要继续说出心中疑惑,抬头一看见程致那张神情莫测的脸,未出口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
遍布整个大朔的如意布庄,是西昌二皇子成为大朔质子后,亲手在大朔布下的暗探网,这是西昌在雁城一战故意兵败于他,以此交换的条件。
程致深知这是在养虎为患,但是为了程家的举事大业,这步险棋,是当时的他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