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气,吴良的胸膛来回起伏,此刻恨不得一拳擂到身侧的案几以泄心中之愤。
吴良那副气得快要爆炸的模样简直快把暮筠逗笑,如此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粗鄙武夫,怎就成了程家的走狗,一点都没有程家派系该有的城府。
暮筠最擅长使用怀柔政策,给送上门来的狗多扔个肉包子,能归顺自己最好,不能让他归顺自己,倒也能恶心恶心程致。
就比如左梁,再比如许峰。
“本宫此前只闻吴大统领是守卫我上京城的精兵猛将,却未成想竟是如此真性情的汉子,今日本宫虽不能圆吴大统领有一个好姻缘,但也愿多结交几分,公主府大门随时为吴大统领敞开,日后想来公主府,就让门房通传即可,不必麻烦再递拜帖。”
暮筠倏地盈盈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吴大统领霎时就忘了刚刚胸中积郁的烦闷。
天哪天哪,不必递拜帖就能拜访公主府,这是何等待遇!这趟没白来,他不用娶个婢女回去供着了哈哈哈哈!
还没等吴良仰天长啸完,就听上首位上那清冷少女又淡然道:“本宫记得,吴大统领与程致程将军交情颇深,本宫又与程大将军稍有龃龉,吴大统领若与本宫交好,难道不怕程大将军与你心生嫌隙,断了兄弟情意?”
吴良庆幸自己提前打好了腹稿,他道:“殿下多虑,卑职与重光兄确实私下交情深厚,不过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卑职与重光素来君子之交,重光实乃真君子也,断然不会因此事而产生睚眦之隙。”
重光乃程致的表字,大朔男子及冠后取得表字,只可亲近之人呼唤。
“哦?”暮筠眉梢微挑,“如此说来,本宫在吴大统领心中,亦是君子了?”
吴良这个回答,让暮筠略感意外。她还以为吴良会划清与程致关系,以此来表示对她的投诚。这么看来,这吴良比她想象的有脑子。
少女面颊冷傲,只稍稍一个挑眉的动作,却透出七分撩拨风情。吴良愈发觉得此次任务实在是太过令人抓心挠肝,面对如此美艳女子,他一个守空房好多年的鳏夫哪能受得住?
吴良轻咳一声,不自主地低头掩饰心中龌龊,“世人皆知云岚公主礼贤下士,卑职身为臣子,能得殿下青睐,当是趋之若鹜。”
暮筠唇角牵起,微微颔首,似是很受用吴良的吹捧,“来人,给吴大统领换壶热茶。”
吴良心中暗喜,云岚公主,这是看重他了?
接下来,暮筠和吴良又围绕君臣之道、守备军务等等话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期间两人相谈甚欢,你来我往之间,把对方都哄得很开心。
当然,这是吴良自以为的。
谈笑风生间,他曾数次怀疑,他面前的这位少女,当真年岁尚未及笄?当真是在民间成长?为何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的言谈气度,堪比得上他结交过的同僚上峰,当真是天子血脉与常人不同?区区一个女子,竟然早慧如此?君与臣之间,当真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对不对,他结识过大皇子,虽然外表人模狗样的,肚子里比他这个武将还要没什么墨水,甚至比他还好色。
嗯,对比来看,程大将军这等天生将才,还是不差的,绝不枉他这么多年的追随。
眼前这女子再多聪慧又如何,等到了那一日,不过也会沦为程大将军的玩物而已。
如此想着,吴良口中虽处处逢迎,眉眼间却略过一抹轻蔑。
暮筠低头啜饮热茶时,微不可察地唇角微勾。再抬眼时,她表情关切,吩咐下人略开窗子,得以让吴大统领稍稍降温。
“殿下真是体贴入微,”吴良扬手擦了擦额角上的细密汗珠,心想他多次擦汗暗示了这么久,终于是让云岚公主看到了他的燥热难耐。
人在极端环境中,更容易将心中情绪展现于表象,暮筠这是观察这人观察够了,且她也觉得自己畏寒的身子舒缓了些,自是不介意让大家都呆得舒适。
暮筠将茶盏放置手畔案几,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吴大统领善于君子之交,向来平日里除了程大将军,应该还有其他处得好的同袍吧?”
吴良只以为暮筠在话家常,呷了口茶回道:“卑职家中小儿有老娘照顾,平日散值没什么爱好,除了去酒楼与兄弟们把酒言欢,就好去戏园子听个小曲,要说交好的同袍,除了重光,那就属卑职的听戏搭子袁经纶了。”
袁经纶这个名字一出口,吴良便觉稍有不妥,不过一想到眼前人只不过是个身居高位的女流之辈,便立刻挥却了脑中不由自主竖起的戒备。
果然,少女还是面色清冷却不失亲近,举止傲然却不失友善地对他赞叹笑笑,“原来武将出身的吴大统领,竟也有文人墨客般闲情雅致,真是难得。”
上位者的吹捧,谁人不受用?平日里吴良接触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哪受过今天这般嘴甜心蜜的夸赞,更何况云岚公主还夸他有文人的文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