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种种风波,被回京的皇室仪仗和身后的绵长车队悄然带回了上京城。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在上京城整个王公世家圈传播得沸沸扬扬。
平仁三年,上京城街坊四巷,冬月。
镇西大将军程致竟被停职了!原因虽然不详,但据传闻称是招惹到了哪位公主,进而引起帝王大怒。啧啧啧,程大将军不是一心保家卫国吗?竟然也会向往荣华尚公主?怪不得程府最近紧闭门户,原来是程家大公子做出了如此有辱门楣之事!
病秧子二皇子暮弘礼在秋猎时受伤啦!一路藏在马车里不见人,据说吩咐下人做事时都是打手势或者写字传达,难道是成了哑巴?哎呦哟,关乎皇嗣,这可不能妄加猜测!
说起皇嗣,那芊柔公主最近的动态可更让人莫名其妙。有人说在秋猎刚开始那日,就见她离开了围场,有位贵夫人去京郊水月庵祈福时,曾意外瞧见了她的身影。她清发素钗,身穿海青色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长袍,那副打扮,和普通尼姑打扮没什么两样,但她独一无二倨傲跋扈的神情,着实是难以忽视的存在,想认错人都难。
芊柔公主在水月庵被罚戒?这是什么百年不如一见的操作?
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位因为招惹皇家公主被停职了的程大将军,难道程大将军与芊柔公主暗中苟且被平仁帝发现?天了噜,这等丑事竟会发生在皇室和高门头上,看来这对年轻男女真是情难自持。得,皇室不得妄议,不能再继续联想下去了。
如此看来,比芊柔公主年岁稍长仅仅几个月的云岚公主倒是安分守己多了,她不过是在自己府上养养面首,挑拣个别长相俊俏的禁卫军到自己府上做护卫而已。年轻公主喜好颜色,总归又没影响别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啪——”
素白瓷盏被摔个四分五裂。
暮音音放在桌案上的手气得直发抖,“你说什么?城中的传闻当真是如此说本公主的?”
贴身小宫女玲采被吓得颤着声,“是,奴婢在外打探了一圈,特意去了些贵人常出入的场合,这几日,外头都在传这些事。”
“为什么云岚养面首就没被骂?本公主......”暮音音实在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将手指捏成拳,用力捶下桌案,“本公主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玲采很是认真地思考一番,然后颇为郑重地道:“殿下别理外头那群人,他们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殿下就当他们胡说八道。”
暮音音愕然转头看向玲采,“你的意思是,云岚实在太漂亮,大家不忍心说她,而本公主长得丑,所以活该被骂?”
玲采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那意思,殿下不丑,殿下也很美,只不过云岚公主实在太美了,奴婢曾遥遥见过几面,同是女子,奴婢都忍不住被其美貌所折服,更何况外头那群肤浅的男人哩!”
玲采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刚刚差点儿惹得自家主子又生她的气,所以话锋一转,将主子被人骂的原因归结到男人身上。嗯,这样她一定不会再被主子打骂。
她的说话技巧真是进步了。
暮音音抄起手侧的茶盏站起身朝着玲采的身上砸去,眼珠子都快被气得瞪了出来,“跟你说过不会说话就闭嘴,滚,别再让本公主见到你!”
“呀!殿下息怒!”玲采捂着肚子呜呜直哭,“奴婢这就滚。”
暮音音望着玲采狼狈退离的身影胸膛剧烈起伏,牙齿都被她咬得直咯吱咯吱响。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身边一个好用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得她斗不过暮筠!
外面那群贱人们,你们等着,暮筠、魏雨婷、祁珍,等本公主日后回宫,一定将你们抽筋扒皮!
小宫女的身影终于在眼前消失,暮音音倏地呼吸凝滞,眼前院落中的银杏树旁,有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在赫然而立。
程致一身寻常香客打扮,天青色宽袖长袍挂身,墨发半披散在宽厚的肩膀,发顶浓密的乌发用素白玉冠束起,他这一身褪去了往日或武将官服,或锦衣长袍的装扮,带了丝令她心醉的儒雅书生气息。
暮音音娇羞的姿态立刻就起来了,她拎起裙角小跑着冲到程致面前,在距离他的身子两步之遥的位置,羞赧地止住了脚步,额头微微垂下,翘起兰花指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双眸似抬非抬,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道:“致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是特意来看芊柔的吗?”
程致冷冷看了眼可怜的小宫女仓皇逃走的方向,随后将视线落在暮音音雪白的颈后,喉结微滑,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暮音音受宠若惊,抬起了那双荡着涟漪的眸子,“致哥哥能来看我,芊柔便过得很好。”
程致越过暮音音的脸,朝着她身后屋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能否去屋里坐坐?”
暮音音脸上带欢喜的笑,微微偏了身子,做出一个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