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上京城,老字号如意布庄。
苍凉的月色洒在店铺后面的院落,数位身着普通衣衫的男人零散在院中各个角落里痛苦呻吟,有人折了腿,有人断了臂,有人捂着腹,有人撑着腰,虽然他们惨状不一,但身姿却是出人意料的一致,全部都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呈现跪拜的姿势。
卓凌初慵懒地侧靠在椅背上,左手捏着玄铁面具,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腕轻晃着手中的剑,任由凌厉的寒光刺射在跪地之人痛苦狰狞的脸上,引起他们一阵阵由心底而发的颤栗。
初一立在卓凌初身侧,冷眼睥着地上这群人,“见风使舵、随波逐流,你们这群墙头草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谁才是你们应该效忠的主子!”
一人受伤较轻,单手扶着断了的手臂,将头重重触地后恭顺抬头大声道:“是二殿下,我们的主子只有二殿下!”
散布在院中的其他人立刻忍着痛随声附和:“属下誓死效忠二殿下!”
卓凌初垂下的眼帘终于动了动,看向一开始说话那人,“陈武,京西据点掌柜,本殿初到大朔时亲自发展的暗探,后卓泰宁来上京城之时,你亲手将上京城暗探名单奉上,助他迅速接手上京城布庄,”卓凌初扬了扬手中的剑,“陈武,本殿说的没错吧?”
少年的声音虽懒散不羁,却掷地有声,清朗有力,让人不由地就想起了翱翔在天际的展翅雄鹰,天生就是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再联想起他前不久在北相国的赫赫战绩,已经名扬天下的“战神”之名,所有人的忍不住在心中暗叹,西昌二皇子,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绝世无双之才。
钦佩、恐惧、敬畏,几种情绪交织下,陈武控制不住地双股打颤,后脊冷汗直冒,“二殿、殿下,属下也是没办法,大殿下带圣旨来接手如意布庄,属下怎能不遵从陛下旨意,属下虽替二殿下不平,但也只能按大殿下要求行事......”
一听这话,生性最恨叛徒的初一立刻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掩盖了陈武的惊呼,狠辣的铁鞭堪堪落在了他身侧的土地上,刹那间扬起了波涛汹涌的尘泥,惊得院落中的所有人瞬间胆寒心颤。
陈武吓得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地抬头望着几年前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小鬼,骇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初一恶狠狠地道:“叛徒!殿下仁善,念你们曾经也竭尽忠心,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却不好好珍惜,竟还给我们投‘烟雾弹’,害得我们连夜奔至北地,到了地方就遇袭,若不是殿下早有准备,我们这次定会有损有伤,陈武,你当真是卓泰宁的一条好狗!”
陈武哆哆嗦嗦地朝卓凌初的方向跪爬,声音沙哑,涕泪横流,“二殿下,属下向天发誓,属下听到的消息就是印信被大皇子放在北地据点啊,属下绝无欺瞒,苍天明鉴啊殿下!”
初一上前一步一脚将陈武踹翻在地,“叛徒!竟敢还当着殿下的面胡说八道,就是你们串通欺瞒殿下!”
“初一,”看够了戏的卓凌初幽幽道,“杀了。”
陈武惊愕地瞬间睁大眼睛,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哪还有平日里坐镇布庄时那副呼风唤雨的模样。一句“殿下”还没喊出口,他的脖子就被初一那似淬了冰般带着刺骨之寒的铁鞭紧紧圈住。
见鞭中之人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如斗大,形象骇人至极,初一生怕污了自家主子的眼,赶紧给陈武一个痛快。他的指尖稍一用力,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被铁鞭桎梏之人便垂下了眼,身体瘫软倒地。
这副震悚的场面让跪在院落中的众人一时间都忘了呼吸,二皇子向来心慈手软,怎么现在说杀就杀?一旁默默旁观的白开霁更是跑到墙角吐了起来,不断翻江倒海的胃口让他后悔不已。
怪不得舅舅从不让他参与到这种场合,今天怪他太任性了,下次八抬大轿抬他,他也不会来的,还是乖乖留在自己布庄后院当他的后勤军医吧!
片刻的沉寂后,跪在院落角落的一人突然哭天抢地,“二殿下!引您去北地据点,是大殿下要求属下们这么做的,属下别无他法,只能按主子吩咐来啊,念在属下效忠皇家的份上,请殿下饶了属下一条小命啊殿下!”
随后跪在院中的所有人齐齐哀嚎着应和,“是这样啊殿下,请殿下放过属下一命!”
初一被吵得掏了掏耳朵,转头看向自家主子,见他自始至终冰冷如霜的俊颜朝自己微微扬了扬眉,初一立刻会意扭头道:“那谁人可知,黑玉印信到底藏在何处?由谁掌握?”
一人立刻应声:“苍天明鉴,印信被大皇子带回西昌了!”
铁鞭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起,那人瞬间断气。
“苍天明鉴,苍天明鉴,苍天就应该一道雷劈死你们这帮善于说谎的叛徒!主子以赫赫战功换回大朔暗探网的掌控权,并不想再养你们这群一仆事二主的废物,快说,印信藏在哪了!”
道道铁鞭重击在青石板上,空气破裂声、金属击石声,声声敲击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头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