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的暮筠压低着头嘱咐巧遇和连翘为她打水洗脸,可她那明眼可见的异样哪能瞒得过两位细心的贴身丫鬟。
一人惊呼:“殿下,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另一人尖叫:“殿下,去了趟陛下那边,怎么发髻还拆了!”
抬头向铜镜看去,镜中的人乌发披散,唇角红肿,眼尾挂痕,整个人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明显是被欺辱了一顿的模样。
暮筠“蹭”地站起来,猛地解开外氅,褪下襦衣缎裙,扬起手指向营帐外,语气平静无波,“连翘,去把这两件衣服扔外面火堆里烧了。”
连翘心下惊骇,不敢出声询问,只好对巧遇眨眨眼,示意她好生安抚情绪不佳的主子,抱起地上华贵衣衫就朝着营帐外走去。
看着暮筠用沾了水的毛巾用力搓完脸后,又端着口杯举着齿木奋力洁齿,巧遇忍不住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暮筠吐了口水,咬着牙道:“被狗亲了一口。”
巧遇惊得以手掩唇,“那个狗男人怎么敢!”
暮筠又换了条干净毛巾继续擦脸,“这次是真正闹到明面上了,以后得更加谨慎行事。”
眼瞅着暮筠薄如蝉翼的肌肤快被她蹭掉了层皮,巧遇吓得连连伸手制止,“好了好了,脸已经很干净了,可别因为那人伤害自己,我去给殿下准备木桶沐浴,泡个澡舒缓下心神。”
巧遇不敢过问太多,怕勾起暮筠不好的回忆,只是又轻声试探,“殿下?觉得委屈就哭出来,会舒服些的。”
暮筠咬着唇摇摇头,微红的眼神流露出的全是坚毅,开口说话时,唇下还印着月牙般的印痕,“不,我不委屈,今日所有的悲愤都化成了我复仇的动力,我哪有什么委屈之心呢?”
巧遇心疼地望着暮筠,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家这个倔强要强的殿下。
“云岚在里面吗?”
是陆雅淳的声音。
巧遇闻声后安抚地捏了捏暮筠的肩膀,随后走出帐外向陆雅淳行礼回话,“雅淳郡主,殿下正在梳洗准备歇息,你这边有什么事?”
陆雅淳踮起脚尖透过帘缝往里面探了探,稍稍确认里面没有男人的人影晃动后,她心下稍安了几分,对巧遇道:“我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他有话要对云岚说。”
巧遇不解,“咱们不是明天一同返京吗?这么急是为何?”
陆雅淳神情闪过一丝落寞,“具体我也不知,哥哥就说他要去北地了。”
巧遇更疑惑了,永安侯手拥一方兵权,他为了展现对皇帝的忠诚,甘愿将子女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以表自己绝不会生二心。平仁帝待永安侯府不薄,登基后便将永安侯的一双子女封世子封郡主,为的就是安抚臣心。
按照帝王的权宜手段,是不会主动派越泽世子前往其父的驻扎地,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身为将门之女的巧遇深谙帝王的顾虑,她正要开口向陆雅淳多询问几句,就察觉到身后的门帘掀动。
回头一看,就瞧见了一个华丽中带着明艳,明艳中又带着柔婉的大美人。
暮筠脸颊微红,嘴唇翘娇,身上披上了那件御赐的孔雀羽镶兔毛披风,颈间的鸟羽衬得她那张天姿国色的脸蛋更加丰姿冶丽,如绸如缎的乌发简单随意地拢在两肩,皎皎月光下的每根发丝都那么得明媚生辉。
巧遇呼吸一滞,倏地就理解了程致为何会对暮筠如此疯癫痴狂,她要是个男人,她也眼馋这艳绝世间的大美人啊!
见眼前两人定定地看着自己,暮筠不自在地用手指卷着发梢,“我不会盘发,就这样见陆世子不会失礼吧。”
怎么会失礼?墨发披肩,美人在侧,谁还会讲究什么礼?巧遇和陆雅淳齐齐摇头。
“翻箱倒柜,就找到了这件父皇赐的孔雀羽披风,穿这个见陆世子会不会太过正式?”
什么正式不正式啊?只有绝色美人才能撑得起如此华丽雍容的披肩,什么场合穿它都不为过!巧遇和陆雅淳又齐齐摇头。
“雅淳,去哪见陆世子?”暮筠看向陆雅淳。
暮筠之所以不等巧遇为她梳妆就去见陆越泽,属实是内心有些急迫。
上一世时,陆越泽是大概在她快要与程致成亲时才恳求平仁帝放他去往苦寒的北地。
他宁愿放弃上京城五品奉车都尉,也要去北地军营里当个小小千户从底层做起。暮筠以为,是他察觉到了程家的谋反之心,冒着帝王不喜永安侯府的风险,也要冒进向帝王求个边关官职,以求可以远离上京城这个权利漩涡中心。以他风清气正的性子,暮筠甚至可以猜测他有稳固北地军心,避免北安军被程府策反的意图。
可哪知因着陆雅淳嫁人,永安侯便在那段日子回到了上京城,留有陆越泽一人职守边关,又恰逢暮筠生辰,永安侯夫妇便来到她的公主府庆祝她的生辰宴,却不幸在她的府中丢了性命。
暮筠对永安侯一家是心中有愧的,所以格外关注陆家的动态。这一世陆越泽为何去北地的日子会提前,难不成他提前察觉到了程府的异动?
只要能掌握一丝程家谋反证据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暮筠现在迫切想找陆越泽问个究竟。
“我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