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殿,暮筠站在窗前,嘟着丰润的小嘴,用力地吹出了一个尖锐的口哨声。
虽然此前暮筠在阿呆面前已经演示过许多次,但真正实施用口哨召唤它,今天还算是第一次。
暮筠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微微凝眉,不知道阿呆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唤。曹公公说秦溪的宅子离皇宫不远,阿呆耳聪目明,应该能听得到吧。
不过须臾,清韵殿四合的宅子上空,星光点缀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似流星般在朝着暮筠迅速下坠。暮筠的唇角微微勾起,手背上的玄金兴奋地举着大螯来回摇摆。
下一秒,一直展翅的纯白大鸟扑棱的翅膀出现在暮筠的对面。暮筠甫一开窗,阿呆就迫不及待地蹦到她面前,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在暮筠的下巴上蹭啊蹭,趁着暮筠没注意,一脚将爬到暮筠手臂上想要争宠的玄金踢飞在地。
“啁啁!”
“嗯,我也想你,又长大不少啊,翅膀一张,都快赶上一人长。”
“啁啁啁!”
“饿了?巧遇,上鹿肉!”
片刻之后,巧遇一脸嫌弃地端着一盘血淋淋的生鹿肉放到阿呆面前。她为了这盘生鹿肉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一下午就光蹲守在御膳房了。
她向掌管御膳房的太监磨破了嘴皮子,也得不到他的首肯,最后只好称她家公主要在院中亲自烤肉,如有意见就去找御前太监曹公公投诉,话都说到这份上,最终她才得以在众人异样的注视下,端着一大盘生肉仓皇逃脱。
阿呆的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瞬间泛着金光,一头扎在面前的珍飨中大快朵颐。野外需要自己动手的自助餐吃久了,这种不费功夫就能得来的美味实在是太难能可贵。
不过阿呆向来不是吃独食的,它一边吃着,一边用爪子抠了抠胸前厚厚的羽毛,霎时有数条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簌簌落下,原本还在生闷气的玄金立刻兴奋不已,快速爬到阿呆身边狂吃狂吃起来。
一旁的巧遇端着下巴若有所思,“殿下,我怎么觉得,你的俩宠那吃相,好像都随了你?”
暮筠冲着巧遇扫射了好几个眼刀子,她从桌案上拿出了两张纸,一张是写给秦茂典的家书,主要是向他们报平安,让他们不必过分惦记自己,另一张,则是写给秦溪的。
她知晓书呆子二哥虽带了一马车的书随他一同来了上京城,但因着求学的书院还没有着落,他此刻的心中肯定是焦急万分,所以写这封信,主要是为了让他稍安勿躁,承诺不日之后,她定会为他找一个令他心满意足的书院。
半晌之后,暮筠见阿呆吃得盘光碗净,便用事先准备的两个细小铜管将信纸装好,分别绑在阿呆的左右腿上。
“阿呆,左腿的是送到宁兴县外祖手上,右腿的是送给二哥秦溪,别记错,等你回来给你吃香香的肉肉。”
“啁啁。”
“乖乖,回去吧,一会有人发现就不好了。”
“啁。”
“我也舍不得你,注意安全。”
阿呆蹭了蹭暮筠的脸,依依不舍地挥着翅膀和暮筠道别。
硕大的翅膀一挥,殿内的幔帐霎时都飘了起来,书案上打开的书籍刷刷地翻着,一叠叠空白的纸张被吹得满屋乱飞。许是到了换羽季,阿呆一动,轻羽乱扬,原本整洁光亮的大殿,瞬间被阿呆搞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
油灯已然被阿呆扇灭,黑暗中,满脸黑线的暮筠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她玉手轻挥,“走吧。”
“呖!”
巨大的翅膀展翅翱翔,将清韵殿的黑暗一并带走。巧遇重新点燃了屋内的光亮,暮筠望着整屋的满目疮痍,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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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八,宜祭祀、祈福、迁宅、纳财,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只不过,一场急雨过后,原本爽利的天气猝不及防地变得炎热起来,令正在给暮筠梳头的巧遇频频叹气。
“这么热的天,还要穿这么厚重的华丽朝服,真是难为我家殿下了。”
暮筠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顶着烈日站一个时辰而已,可以忍受。”
话虽这么说,其实暮筠心里也犯怵,想想那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的隆重又繁缛的册封礼,她忍不住道:“那些手钏手镯不必戴那么多,沉死了。”
“是,殿下。”
柔和的朝阳透过镜前的雕花木窗,温柔地洒在梳着高髻的少女头上,将一头乌发镀上一层耀眼的金纱。那华丽庄重的凤冠虽尚未佩戴,镜中的少女的姿容已然华贵非凡。
往下看,少女肌肤嫩白若凝脂,柳眉凤眸,朱唇皓齿,小巧的耳垂上挂着金镶红宝石耳坠,为俏丽的脸颊添了几分贵气。
见头梳得差不多,暮筠起身而立,身边的一众宫侍们开始为她穿戴繁复无比的朝服。丝质金织云蛟纹的朝服是庄重的深青色,赤红色的衣带在腰间盈盈一系,窈窕的身段立显无疑。两组御赐的玉佩挂在腰间,珩、瑀、玉花、冲牙,皆饰描着象征公主身份的金蛟纹。最后,将镶金饰玉的玉带紧紧扣上,少女挺拔如玉的身姿更加端方万千。
“好啦,就差凤冠啦!”巧遇揭下连翘端着的呈盘上的红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