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清澈如潺潺的溪水,沁人心扉,轻柔中带丝莺啼般清脆。
平仁帝莫名就柔了眼神,眼前的少女,不光那轶丽无双的眉眼,就连轻盈婉转的声音都肖似娇娇呢。
娇娇也是喜爱青色,与她相识之时,正值炎炎夏日。总是以一身青衣出现在他面前的娇娇,即便头顶笼罩着燥热的烈阳,带给他的也是一身舒爽于心的清新气息。
马背上那一抹英姿飒爽的青色身影,是他这辈子难以忘怀的脱俗丽色。
身侧的曹公公亦是悄然打量着暮筠的装扮,她竟然抽空去换了身衣服面圣,甚是用心。又联想起刚刚那场闹剧,曹公公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女刮目相看,加之此前相处几日对她的了解,聪明的他,已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云岚公主绝非池中之物。
如此惊才绝艳的公主,是万万不能与她作对的。
眼角余光瞄见平仁帝难得一见慈爱的神情,曹公公欠身小声道:“奴才观察了几日,云岚公主谈吐间的神态,和陛下甚为相似,就连头发上那两个旋儿,也完完全全得了陛下的真传。”
在秦家和秦茂典喝酒时,秦茂典曾对他外孙女吐槽道:“一顶横二顶拧,我家的小筠,可是个天生的倔脾气呢!”
一听这话,曹公公笑而不语,身为平仁帝的贴身内侍,平仁帝头顶上那特色的两个旋儿,也是颇为太后娘娘所称道。不过,他没有将此事告诉给秦茂典,若是让秦老得知外孙女头顶上那两个旋儿是遗传了父亲,他那小心眼儿,指不定私底下又开始偷偷闹别扭。
听了曹公公的话后,平仁帝的神情果真变得更加喜悦,他定定地凝视着伏在地上的少女,身体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暮筠身前,俯身将她扶起,“小筠,快快请起。”
暮筠抬头,朝平仁帝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仿佛是在如墨般夜幕下突然绽放的绚丽烟花,璀璨地让人挪不开眼。
那一个他多年没见过如清晨早露般至纯至粹的微笑,在眼前少女脸颊上绽开的同时,瞬间黯淡了整座华美的天阳宫。
“快,赐座。”
曹公公得令,立刻将一把木椅端在平仁帝的软塌面前,顺便还在椅子上放了一个舒服的软垫。
见平仁帝坐回软塌,暮筠也乖巧地坐下。
“听闻秦家时大家的唤你小筠,云岚不介意朕如此唤你吧?”平仁帝轻生问道。
暮筠嫣然一笑,“父皇是儿臣的父亲,唤儿臣闺名自然当之无愧。”
平仁帝心中一悸,父亲这个词,对于普通人来说很是寻常,可对于生长于冷酷无情帝王家的他而言,可真是字字敲到他心坎里去了。
都说女儿是贴身小棉袄,他这个闺女,简直就是他的暖心大棉被。
趁着平仁帝与她交谈,暮筠光明正大地多看了她父皇几眼。年轻的帝王清俊风雅、温润脱俗,属实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不过,应该还是潇洒不羁的易青师傅更对飒气自由的母亲的口味儿。
他那幽深的眸光中,带着七分爱,三分宠,还有三分愧疚。暮筠心中微微一笑,她也就占了个流落民间的名头,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看看平仁帝其他那些不曾受过他重视的儿女,谁还会说平仁帝胸怀宽广,善良仁慈?
趁他心乱,夺他独宠!
“小筠,刚刚曹公公说你手臂伤了?”
暮筠撇了撇嘴,扬起了她那纤细的皓臂。轻薄的衣袖顺势下滑,露出了手肘处的一道细长的伤口。虽已敷了药,但瞧见伤口边微微红肿的嫩肉,还是令平仁帝的心又疼又恨。
手臂上的伤口既然不能立刻抚平,那他只好惩罚下罪人聊以泄愤,“曹公公,再给那个什么宝林加二十大板!”
曹公公立刻提醒道:“一共四十大板,不死也会残。”
“胆敢伤了云岚,死不足惜。”
“是。”
暮筠表面宠辱不惊,内心实则暗暗欣喜。杨宝林,上一世因为勾搭上了大皇子,得到了皇后萧氏的暗中支持,虽位分不高,但一度在后宫里嚣张跋扈,仗着有皇后娘娘的撑腰,曾多次对自己出言不逊。为了满足大皇子不断膨胀的胃口,她曾迷晕数名不谙世事的年幼宫女,将她们送到大皇子的床上,任大皇子疯狂肆意蹂躏。而在昏迷中被凌辱过的宫女,大多数被丢在冷宫里三丈深的枯井,任由她们在天寒地冻中自生自灭。
虽有皇后萧氏的包庇,这一丑事还是在朝堂之上被御史所揭露,激愤的群臣当场对大皇子口诛笔伐,皇室脸面荡然无存。一时之间,很多书香世家因此事在背地里对皇室一族有了龃龉,渐渐的,民间也疯传着那段令人嗤之以鼻的皇家秘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掌权者失去了民心,就离权利土崩瓦解不远了。
想起她与程致成亲后曾在程府撞见的林御史,这件肆意宣扬的皇室丑事,不过是程家用来拉帮结派,离间君心的计谋罢了。
不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大皇子那件丑事没有发生,怎么可能会让那个林御史找到攻击皇室的说辞。
这一世她总算是可以未雨绸缪,将大皇子和杨宝林的丑事扼杀在萌芽中。而且,经过这一事,父皇应该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