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的姿态立刻低了三分,他弓着腰拱手道:“秦老客气了,圣上说按公主心意,不过圣上在咱家出宫之前,就已经找过礼部看好了日子,下个月初八是个吉日,说不定他已经令礼部着手办册封之事了,所以公主返京宜早不宜迟。”
曹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圣上心海底针,平仁帝一会迫不及待想立刻接公主回京,一会又忽然变得近乡情怯般扭扭捏捏,最后他只好求礼部侍郎出面,为圣上挑了一个不早不晚的吉日,终于让平仁帝纠结不已的心安分了下来。
而且平仁帝发话了,公主回,他才可以回,这一路必须由他亲自护送公主回京。他为了早日回宫,也得劝公主早日启程。
曹公公抬头看见暮筠冷眼扫了他一眼后扭头要走,他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云岚公主请留步!”
“何事?”暮筠语气冷漠。
暮筠对这个心思单纯的曹公公并没有什么坏印象,见他不再在外祖面前装腔作势,她的情绪也就缓和了下来。不过刚刚他的行事属实不上道,她已经在心里默默记了他一笔。
所谓君子畏德,小人畏威。现如今她既然有了皇权加身,就应该好好用来立威。宫里的下人们属实都是欺软怕硬之人,上一世自己没有掌握好自己尊贵的身份,表面上他们虽然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但私底下下人们都以为她软弱好欺,不知做了多少欺主罔上之事。
曹公公连忙伏身下跪补了一礼,身后的小太监们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刚刚小的有所失礼,如有不到之处请公主殿下见谅。”
刚刚在暮筠接旨之时他就应该第一时间行礼恭贺,可能是被那只海东青吓到了,他一时疏忽礼节,还差点因为对秦老的装腔作势引得大公主不满。一开始他以为这养在民间的公主不通礼数,不会对此产生什么介怀,可是刚刚她那冰冷的明眸一扫,明显是对自己的行事有所不满。
曹公公内心祈祷,希望大公主年少心善不要捅到上面,万一圣上知晓他刚刚的无礼行径,回去肯定他免不了领一顿严厉的责罚。
“无碍,起身吧。”暮筠抬手淡淡道,“我们秦家皆是白身,不懂官场礼仪,曹公公也多提点着些。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暮筠不动声色地安抚着肩上的阿呆。拿他的错误,卖他一个人情,这买卖不亏。
“殿下说的是,小的知错了。”曹公公表面镇定,内心实则长吁一口气,这大公主虽小小年纪,但着实不简单,刚刚的话表面上谦逊地说要他提点秦家礼仪,但实则是绵里藏针,警告他,即使在白身的秦家面前,也要尊礼重道。
这秦家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大公主是天生的城府深?或者,她的背后有高人提点?
初夏的上午虽然并不燥热,然而此刻曹公公的后背已然全部湿透,他心中庆幸着还好自己及时做了补救,要是这么继续错下去,这大公主绝对不会轻易绕得了他。
曹公公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恭敬道:“公主殿下,陛下除了圣旨上的赏赐,还有些贵重的赏赐之物,请大公主过目。”
暮筠接过来扫了一眼。
曹公公弓着腰转身对秦茂典道:“陛下托小的转达秦家对大公主的养育之恩,有些御赐之物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暮筠抬手接过话茬,“除了宫服、首饰等随身用品随我带入宫殿,其他布匹绸缎,金银器皿等等一概留在秦家。”
“是!”曹公公得令,立刻招呼小太监们去门前的马车上卸运平仁帝的赏赐。
秦茂典立刻拦住曹公公:“小筠,所有东西你一律搬走,这些赏赐放在秦家也没用啊!”
秦明达和姚氏也纷纷点头,“你和溪儿到了上京城花销可就多了,能拿的都拿走吧。”
暮筠摇头,“我暂且住在宫中吃穿不愁,等到了上京城我会给二哥找个小宅子,我现在不缺钱,养个二哥有何难?”
即将被小妹养着的秦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见秦家长辈还要推辞,暮筠抬眼扫向正左右为难的曹公公,“搬!”
“是!”
曹公公无奈地冲着秦茂典摊了摊手,公主发话了,小的只能遵命。
此刻秦家外面的街道已经挤满了人,一众宫中穿戴的太监护卫们吸引着围观群众的眼球,见他们有条不紊地从秦家门前数辆华丽气派的马车里,搬下一连串的大红绸包裹的物件,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秦家老爷子这是遇到什么宫中贵人了?这一箱箱的赏赐,难道秦家加官进爵了吗?”
“刚我还看到有个小太监端着圣旨呢,老天爷呀,秦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看你们东猜西猜的,问问不就得了!”一个胆大的围观群众上前挡住正往院内搬箱子的一个小太监,“这位小哥,秦家有啥喜事啊?”
被拦住的小太监名叫喜旺,刚刚入宫不到半年,因心思机敏且能说会道,特被曹公公点名一起出宫。平仁帝曾吩咐曹公公为云岚公主培养些背景干净的下人,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喜旺被曹公公一眼看中。
知晓自己即将会成为云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