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清晨,空气有些湿润,却依旧带着些寒意。
东窗的第一缕光辉落在少女略带稚气的脸颊上,皮肤上绒毛都能看得分明,人看起来越发的白皙好看。
暮筠对着镜中的少女看了很久,虽然整件事很匪夷所思,但是她还是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那就是她重生了。
她不光重生了,而且还回到了茂典镖局,她年少时的家。
那岂不是,她的亲人们都还活着?
来不及在久违的闺房里多加留恋,暮筠火速套上简单的罩衣推门而出。
院中的白衣劲装少年正在旁若无人地练拳,他的动作轻如飞腾,重如霹雷,形如捉兔,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秦闻声回头,朝暮筠招了招手,“小筠,今天咋起这么早,快来和我一起练拳!”
“好,等会就来!”
秦远愣了一下后,不可置信地挠了挠头。不对啊,平时小筠一听叫她练拳就躲得远远的,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暮筠笑着朝秦远眨眨眼,拎起裙摆快步朝前院走去。
“舅母!”
身着玫瑰紫纹锦长衣的姚氏,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汤从厨房走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少女声。
“小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我还没叫你你就起床了。”姚氏转头先对暮筠温柔地笑了笑,但当看到她身上这一层薄薄的樱粉丝绸罩衣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咋不披个披肩?早上还有凉气,可别冻着了!”
暮筠小心翼翼地从姚氏手中将大瓷碗抢过来,“一点都不冷,我来端去前厅。”
姚氏嗔了暮筠一眼,小娃娃,就是不听话。
“小心烫!”
姚氏不放心地多看了暮筠一眼,见她那小身板将大瓷碗端得稳稳的后,赶紧转身去暮筠的房间寻她的披肩。
扎着可爱双螺髻的小暮筠抱着大大的瓷碗朝着前院走着,乍一看有些滑稽,但少女的脸上满是充满期待的洋溢笑容。
刚踏进前院,就听见书房里郎朗的读书声。
“二哥,吃早饭啦!”暮筠扯着脖子朝书房喊。
未见人动,只听见秦溪也扯着脖子朝窗外回了一句:“知道啦,等我读完这段的!”
暮筠微微一笑,二哥苦读诗书,不光为了科考成名,他虽年少,但早早以济苍生、安社稷为远大志向,若是这一世他有机会登朝入仕,一定会成为一位真心为民的好官吧!
短暂的晃神过后,暮筠用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深深的笑容。
踏过门槛,只见外祖父秦茂典和舅舅秦明达神色凝重地坐在圆桌上低头交谈。
看见来人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涌现充满慈爱的笑容。
“小筠,起这么早啊!”秦明达起身接过暮筠手上的大瓷碗,“这么沉,手腕都酸了吧,下次让你哥哥们端就好了。”
暮筠扯了扯嘴角,以前她是有多爱睡懒觉啊,怎么个个都感慨她今天起得早。
秦茂典虚虚点了下儿子,“你真是太惯着她了!”
话虽这么说,秦茂典给暮筠了一个眼神让她赶紧坐在自己的旁边。有外孙女陪在身边吃饭,吃糠咽菜都觉得香!
坐下的同时,厚重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上。
暮筠抬头,从姚氏的眼神里读到了“不管你冷不冷,反正我觉得你冷”的深意,暮筠的眼眶瞬间湿润。
亲生母亲在她出生时难产而死,外祖宠她如娇,舅舅舅母待她如亲生女儿,两位哥哥视她如宝。想起前一世外祖一家的不得善终,暮筠知道自己能重活一世,一定是上天对她额外的怜悯,让她有机会护他们周全!
“饿死了,我要吃两碗!”秦远将汗巾甩到肩上,一屁股坐在圆桌前,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饭。
秦溪嫌弃地将木凳移远了半步,“大哥,注意点形象,给小妹做个榜样!”
“要不然你给小妹表演个淑女形象看看?”
两位俊秀少年一见面就掐架。
秦明达朝两人飞了个刮刀般的眼神,轻斥一声:“食不言!”
兄弟二人互相白了一眼后不情愿地埋头吃饭。
暮筠不动声色地将坐在桌前的五人扫视了一圈,失而复得的庆幸从心底泛了出来。
真好,大家都还活着,一切都可以挽回的。
趁他们没注意,暮筠赶紧将头埋到饭碗里,试图掩饰眼中的水意。
安静的饭桌沉默数秒后,秦远最先憋不住了。
“爹,你今天胡子忘了刮。”
秦明达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在桌下猛踢了秦远一脚,“管好你自己!”
秦茂典将剥好的煮鸡蛋放到暮筠碗里,“小筠吃鸡蛋,长大个,以后要比那俩臭小子还高!”
秦远撇了撇嘴,“祖父偏心!”
暮筠笑得眉眼弯弯,果然,热闹的饭桌才是她家的日常。
剥着从秦远手里抢过来的鸡蛋,秦溪不紧不慢地问道:“祖父,刚刚您和父亲在讨论何事?”
秦茂典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京城传出消息,康惠帝驾崩了,不知道以后这世道还太不太平。”
暮筠的大脑瞬间嗡了一下,康惠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