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惊愕的看着阮父。
她知道父亲是认真的,她甚至能感受到,藏在这番话里的隐忍和无奈。
如果有可能,她现在、此时此刻,她真的挺想逃离这里。
哪怕只是暂时。
但她不能。
且不说她能否跑得出京都。
就算父亲真能把她送出去,摄政王手眼通天,她又能躲几时?
她能躲,阮家如何躲?父亲母亲能躲,尚在麒麟军营的三哥,如何躲?
无声的深吸口气,摇头道:“父亲多虑了,女儿没事,女儿……”
“灵儿!”阮父高声打断她。
“灵儿,父亲知道你孝顺,但父亲不希望你考虑这么多!”
泛着血丝的眼眸,复杂又凝重的盯着她:“父亲只想知道,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阮灵儿心里暖的发烫,点头:“这便是女儿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番话,你可敢喝下真心话水,再说一遍与父亲听?!”阮阁老沉声道。
阮灵儿微怔,突的笑了起来,眼尾有泪水溢出。
她手指勾掉泪珠:“父亲怎的跟个孩子似的?那劳什子真心话水,父亲难道真不知道是什么?”
当初她拿来诈刘芳菲的‘真心话水’,不过是普通水罢了。
刘芳菲没喝掉的那瓶,被父亲收了去,他定是偷偷研究过的,如今竟还拿出来玩笑。
阮父笑的深沉:“是啊,那瓶不过是普通水。”
看着这抹笑容,阮灵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阮父继续道:“那瓶是假的,但灵儿手里却有真的。”
“倘若灵儿心里真是想要留下,便不会想到那个假的,而是会告诉父亲,你敢,你愿意。”
他盯着阮灵儿:“灵儿,父亲说的可对?”
阮灵儿:“……”
还真是,一时不设防,竟被父亲套了话!
不愧是当朝一品大学士!
“既然如此,灵儿也不隐瞒父亲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到这一步了,想撒谎,恐是不能了。
她一改先前伪装出的玩笑嘴脸,认真道:“父亲所问,灵儿却想离开。但是!灵儿心里更明白,灵儿不能离开。”
“父亲叫灵儿无需顾虑,但生而为人、为人子,如何能摒弃双亲兄长,只求自己快/活?”
“倘若如此,那灵儿岂不和刘芳菲一般,连人都不算了?!”
阮父:“……”
他无奈的摇头叹息:“你这话,确实如此。但是……”
“父亲,这世上哪有许多但是?王爷虽性子偏执了些,对女儿却是不错的。即便盛怒之下,也未曾伤过女儿分毫。”
阮灵儿强势的分辨道:“灵儿不会走,更不会舍了父母亲,求自己快/活。”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阮父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恍惚间,似乎看到昔日躲在父母羽翼下的雏/鸟,如今已然羽翼丰/满,渐渐伸展开羽翼,反过来替父母遮风挡雨。
他哑声道:“你想清楚,不后悔就好。”
“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女儿不会后悔的。”阮灵儿坚定道。
父女俩沉默了良久,阮灵儿借口回房换衣服,出了院子。
她没看到,她离开的院墙后,阮母早已哭红了眼睛。
回到嘉禧居,阮灵儿站在院儿里四处看了看。
什么也没发现,但她清楚,暗处定有王府的人跟着。
冷笑一声,道:“我与父亲的谈话,你们大可告知王爷。但王爷若要迁怒父亲,我定绝食,自惩陪同父亲受苦!”
暗处的影卫:“……”
威胁的倒也不必这么恃宠而骄吧。
几人对视一眼,领头之人还是无奈的回了句:“是,阮小姐放心。”
阮灵儿笑了笑,故意道:“王爷还真派了人监视我啊。”
影卫:“……”
过分了嗷!
威胁他们就算了,还拿他们当傻子就过分了嗷!
阮灵儿懒得理睬他们,转身进了房间。
吩咐着添香去准备热水,又叫红袖唤苗姬来见她,再去通知香芋等人来暗室想见。
两个婢女不敢耽搁,领了差事各自出门。
片刻后,苗姬来到阮灵儿面前。
开口便是抱怨:“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连家都不要了。这圣蛊之事,你到底有进展了没有啊,这都多久了!”
“我去哪,还需提前向你一个婢女禀报不成?”阮灵儿双目微眯,眸色冷戾:“你如今的身份,是我买回来的婢女,注意你的规矩!”
是迁怒,也不全是迁怒。
圣蛊之事,本就是苗疆自己没守住。
她身为受害人,因此蛊受了诸多委屈,苗疆之人不知反思,反而一心将她的追查视为理所应当,还要言语冒犯怪罪,她凭什么要受这等子委屈?
苗姬被噎的脸一红。
阮灵儿虽对她的态度有所不满,但也懒得跟她计较这许多。
直接问道:“苗疆如今是谁做主,谁说了算。”
苗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