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怀疑人生的小姑娘,提起裙子回了房间。
韦妍吹够了冷风,瞧着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借着客栈牌匾两旁挂着的灯笼那昏黄的灯光,下意识地抚摸左手腕上面戴着的玛瑙手串。
嫣红细腻的手串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母亲谢如兰早就在房间里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等着她回来。
“娘。”韦妍咬着唇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头脑一热就将方才见过甄汨珞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还给她银子,她还把这个手串给了我。”
韦妍抬起手腕,觉得自己明明是去赔偿的,最后反倒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很是不好意思,也暗暗懊悔刚才为什么要头脑一热。
谁知,谢如兰却陷入了沉思,目光幽深。
对方分明是话里有话,借着女儿的嘴巴来告知自己。
如对方所说,若是愿意又怎会拒绝呢?
“母亲。”韦妍轻轻地唤了一声,抬起头却看到母亲面色不佳,动了动嘴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母亲一向有主意,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得很,也用不着自己来劝。
谢如兰是个很精明的人,韦妍回去一说,第二日的避嫌举动,甄汨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过了正午,天气渐渐回暖,眼看不到十里地便要入京城管辖,她带着甄明非问逐弈要了一匹较为温顺的母马,手把手地教导小少年骑术。
君子六艺,礼射御书数乐,骑马便是其中之一。
小少年虽然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还是极为认真地学习,初次翻上马背,甚至两条小短腿还有些哆嗦,姿势却学的有模有样。
“小公子真厉害,不愧是夫人亲手教的。”逐弈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了日常溜须拍马,从前是夸赞小景曜,现在又多了一个甄明非。
吹完之后他又在行踪补充了一句,自家小世子才是他心中永远的第一。
不知为何,他才刚想到自家小世子,耳畔就仿佛传来一阵笑声,像极了刚才想的那一位。
逐弈还当自己是累糊涂了,下一刻眼前一闪,一道俊俏的身影已经策马疾驰而出,眨眼间窜出去七八丈远。
飞羽在后方轻笑:“是王爷和小世子过来了。”
就连甄国公这个亲爹都呆滞了那么一瞬间,这半个月来和女儿相处,仿佛又回到了女儿还未出阁的时候,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娇娇软软地喊爹。
现在的女儿比从前聪慧了,性子也果敢了不少。
虽然觉得心酸,他却也心知肚明,在皇室那种地方,还是女儿现在的性子更好,最起码不会吃亏。
甄汨珞像个乳燕归巢的小麻雀似的,欢欢喜喜地迎上前去,她家王爷整个人逆着风跨坐在马上,容貌俊美,身姿笔挺,短短半个月没见,却总觉得这人哪里不一样了。
有些消瘦,有些晒黑了。
秦临渊虽然很想上前抱一抱日思夜想的小妻子,余光一闪,他的岳父大人却在不远处观望,眼神直勾勾的,像是看什么夺爱的仇人一样。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得到阿珞的传信就匆匆忙忙请了人替值出来接人,却不想撞上岳父,若是有什么太亲密的举动,倒是有些显得孟浪似的。
瞧着这对小夫妻俩好像被恶人棒打鸳鸯的牛郎织女,甄国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凉快去,一阵凄凄惨惨的大哭声直冲云霄。
小景曜“嗷”地一嗓子哭嚎起来,两只小手攀着阿澄的脖颈,一双大眼睛却还是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爹娘。
“麻麻!”
这一声中气十足,配上褶皱如同个小包子的小脸蛋,仿佛是在说:半个月不回家,回来眼里也没有他!
“外祖的乖孙孙。”甄国公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女儿女婿那边,下马冲着小景曜而去。
心里不住地默念:乖孙孙的爹娘不着调,自己以后还是得好好宠着乖孙孙才行,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甄汨珞原本还有几分暧昧的心跳,一听到好大儿凄惨的哭声,瞬间没了任何心思。
小孩本来就长得快,尤其是一岁以下的婴儿,几乎是几日一个样,饶是有心理准备,一见到胖了一圈,也高上不少。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在府上的时候还会给他忌一忌口,她不在府上,小家伙一撒娇,其他人还不得有什么就给什么。
她一个眼神看过去,小景曜也不哭了,就那么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娘亲,撅着个小嘴,一副赌气的娇俏小模样。
甄汨珞伸手抱过儿子,捏了捏他腰上多出一圈的软肉,压低声音道:“要哭回家去哭,娘亲累死了。”
也不知小家伙听没听懂,哭倒是不哭了,只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看了看秦临渊,又看了看自家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