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另外一名身穿鹅黄色短袄的姑娘投来关切的目光,“沈大姑娘,都过去了,有珞姐姐给你撑腰,沈老夫人一定不敢胡乱给你安排了。”
被两人包围的沈攸宁脸色虽然憔悴,但却强撑着绽放一抹笑容,“锦玉,月儿谢谢你们。”
陆月儿轻轻叹了一声。
沈攸宁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被送到庄子禁足的日子就好像一场梦似的。
沈安宁做下错事怕被母亲责罚,求到祖母那里,祖母在二婶的挑拨下反而说母亲不慈,苛待庶女,说自己不悌,没照顾好妹妹,那恶劣的指责和嫌弃的眼神如同一把刀一样,狠狠地划开她的心脏。
同样都是孙女,祖母却更偏疼韩姨娘生的一双女儿,对自己这个嫡长孙女弃之如敝履。
更是听信二婶的撺掇,要将自己许给什么李公子。
沈家与苏家是有口头上的婚约的,所有人都默认她与苏家公子的婚事,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苏公子早与三妹妹勾搭在一起,韩姨娘哄着祖母,将口头婚约的对象换成沈樱宁。
尤其是苏恒苏公子的冷漠回应,祖母更加厌弃自己,二话不说把她扔到庄子“反省”。
平日里捧着她的人翻脸的不在少数。
是人是鬼在落难之时,彻底暴露了原本的嘴脸。
沈攸宁摇摇头,心中反而轻松不少。
“月儿,锦玉,你们陪我去给菩萨上柱香吧。”她轻声道。
“好啊。”苗锦玉大大方方地挽住她的手,乐得帮沈攸宁转移思绪。
于是沈攸宁左手一个苗锦玉,右手一个陆月儿向菩萨殿走去。
她恭敬地点燃三炷香,小心翼翼地插在香炉之上,菩萨像旁,一个熟悉的圆脸小和尚凑上来:
“几位姑娘,要不要捐点香油钱?”
苗锦玉失笑:“就知道你这个念清小和尚来了没好事,每次都得让本小姐出出血。”
“女施主,为菩萨捐香油钱是积福德,怎么能叫出血呢?”小和尚梗着脖子,逗得陆月儿掩唇轻笑。
上完香,沈攸宁和陆月儿与苗锦玉告别,她现在暂住在王府,跟陆月儿是同路的,路过十里街,她有些急切地叫车夫停车,随后在陆月儿不解的眼神中央求道:“月儿,能不能在这等等我?”
陆月儿怔愣片刻,点了点头。
她看向车外那座府邸,心如明镜。
通判府乔家。
沈攸宁深呼一口气跳下车,走上前扣了扣门。
她能逃出一劫不少人都帮了忙,苗锦玉、以及没见过几面的陆月儿,还有乔名姝。
听说乔名姝贸然登门去求王妃,吓到了乔夫人,乔夫人让乔名姝禁足半个月。
她知道,乔夫人也不会真让自己女儿受苦,就是做做架势,怕王妃觉得冒犯而生气。
沈攸宁眼眶微红,乔名姝冒着惹怒王妃的风险也要帮她,能有这样的朋友,此生无憾了!
不到一会,乔夫人亲自出来迎她,乔夫人脸上露出同情和唏嘘的表情,她只是轻轻一笑。
“夫人,我能瞧瞧名姝吗?”
京城,金銮殿。
皇帝身穿龙袍居于龙椅,底下是八位官员,通政使司左通政、大理寺少卿、翰林院学士……充作阅卷官。
三月末,天子于皇宫召会试前一百名学子参与殿试。
这一百人新晋贡生陆陆续续进入殿中。
皇帝声音沉沉:“诸位学子,本次殿试的题目是屯田。”
鲁国去年才闹出不少天灾人祸,如今越国大举进犯,粮草军饷不足,皇帝出这个题目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意料之中。
人群里祁忪戊淡淡地与分发纸张的内侍道谢,翩然落座。
他先是假装思考,镇纸、磨墨,随后下笔如有神,以端正的馆阁体手腕飞旋出手成章。
大理寺少卿等人看着,这小子写了约莫一千字,就开始暗地里打盹,那模样看似在复查,实则目光直愣愣的像是在发呆。
他们的心情颇为复杂,祁忪戊这个连中三元的后生是一甲名额的有力竞争者,民间有些他玩世不恭的传言,不过殿试是天子随机出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选常居者,家室作田,且以备之……”
皇帝自己阅过后便觉无趣,扔给了旁边的阅卷官。
那人瞧了瞧皇帝一副不上心的模样,一目十行,然后随意地放在岸上。
“屯田有三,一曰劳役地租,二曰分成制实物地租,三曰定额实物租,分成制实物地租应有二法,私牛对半,官牛官六民四……”
皇帝本是不感兴趣,最终却看入了迷。
这篇文章洋洋洒洒指出鲁国现有屯田制的几处漏洞,又加以补救之法,到后面越写越细,甚至精细到一国屯田一月的产量,可见其算学精湛,而且最后还提出一个想法:以兵屯田。
无战事时兵做农夫,让那些军爷锻炼身体,也省的没事在城中欺行霸市,拿着军饷当废物……这文章写得还算委婉,皇帝却按捺不住笑了一声。
内监总管最会察言观色,撕开文章的名字,并州宛平城祁忪戊。
见皇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