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郊外,这道嗓音格外刺耳。
秦临渊不悦地拧眉。
一辆中型马车停在几丈开外,绣桃花纹样的车帘掀起,一抹浅粉色的倩影在奴仆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
女子靠近几步,打量两人。
甄汨珞今日一袭骑装,轻便简行,头上仅有一朵珠花装饰,实在不像大户人家的女儿。
女子低眉一瞧,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她心想:这男子倒是容貌脱俗,身怀贵气,只是……
目光瞥向秦临渊身下的轮椅,悻悻收回目光。
甄汨珞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见此,女子清了清嗓子,“公子,姑娘,我是兖州刺史之女,初到京城,路上马车不慎损坏,我看你们有马车,可否租借给我?”
“不行。”
甄汨珞出声拒绝。
她可以骑马回去,秦临渊可不方便。
兖州刺史之女也就是黎嫣脸上略有难堪。
“姑娘,我们已经在此一个多时辰,才碰上你们,若再耽搁,就要天黑了!”
“那也不行。”
甄汨珞抚了抚发髻上乱颤的珠花,“我们这不太方便,你若是着急可以指派下人去寻两个官差帮忙。”
对方也是官家女,找官府帮忙并非难事。
待会天凉,凌王这么一个病号,可不能受冷。
“我可以出三倍租金。”黎嫣取下腰间的荷包,犹豫片刻,拿出三百两银票。
一只白净的纤手递到面前,甄汨珞面不改色,推着轮椅转了个弯。
她已经拒绝这姑娘两次,对方还试图说服她,那就不必多费口舌。
“等等!”
掺杂香粉味的气息逼近,甄汨珞脚步一顿,低首看自己被攥住的衣袖。
“松开!”她冷声呵斥。
面前的少女被她骤然翻脸镇住,松开对方退后两步。
甄汨珞将轮椅把手交到逐弈手上。
自己则轻轻拍了拍袖子。
仿佛那袖子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是故意的,秦临渊眼底略有笑意,叮嘱一声:“我去马车等你,解决麻烦赶紧回去。”
黎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为租借马车,她对这个女子态度已经很好,对方却几次三番甩脸色,在兖州时,可没敢这么对她。
为掩饰尴尬,她轻咬粉嫩的唇瓣,语气不善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子?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又来了!又来了!
上一个指着她说她咄咄逼人的,还是甄羽霜。
秦临渊一个大男人不和女子吵架,她可没那么客气。
甄汨珞强忍想翻白眼的冲动,屏气凝神:
“姑娘,你有时间纠缠我们,还不如去找官府帮忙,今天我话放在这,这马车我们不租!”
秦临渊身边这么多侍卫,难道还怕她?!
黎嫣脸色更沉。
就在此时,逐弈挡在甄汨珞身前,态度恭敬地说,“甄大小姐,王爷请您上马车。”
“是,该回去了。”甄汨珞闻言唇角微扬,快步走向马车。
几人来时闲适,去时匆匆,不沾一丝尘埃,不多留一个眼神。
“小、小姐,他刚才说、说王爷?”
一开始拦人的婢女脸色苍白。
她没听错,对方确实说的王爷。
黎嫣满腹牢骚如鲠在喉,不敢再上前纠缠。
她瞧那女子打扮并不华贵,怎么也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位王爷?!
这京城中不良于行的王爷似乎只有那一位!
她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白光,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
如果是那位的话,那她……
甄府,泠音阁中。
甄汨珞手捧一本医书,伏在窗边眼神一眨不眨地阅览。
自从上次外出游玩,秦临渊告诉她没有纳妾的打算,她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如今和秦临渊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得以他为重。
“小姐,”芷儿叩门走进房间,“府中来了一位姓黎的小姐,自称是小姐的友人,老太君请您去小花园招待。”
姓黎?
甄汨珞动作一顿。
她确实知道一位姓黎的小姐。
两日前在郊外想强行租借他们的马车。
只是她们什么时候成了友人?
这才两天,那姑娘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来,又是想做什么?
甄汨珞起身向小花园走去,心中琢磨下次吩咐门房拦着那黎小姐,对方的脾性实在与她不和。
黎嫣一身淡青色百褶裙,衣领、袖口处还绣着银白色的梨花,这一身装扮看起来清雅又淡泊。
如果忽略掉对方上下打量,对她透着一丝待价而沽的眼神,当真是一个漂亮干净的姑娘。
“甄大小姐。”黎嫣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梨涡。
“那日在郊外我们见过面,当时我就对你一见如故,听闻你是甄府姑娘,特意前来拜访。”
谁家拜访不送帖子?就这么大刺刺的过来。
甄汨珞觉得对方的态度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