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下意识的后退，可翁怀抓的紧。她抬起脚却忽然顿住。乐游看着那双沧桑的眸子中期待又胆怯的眼神，那红血丝遍布的眼中冒出来的湿润，乐游这一脚没有踢下去。

“放开。”她冷冷出声，声音冷的像是少年冰川，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哆嗦。

翁怀睫毛微颤，缓缓松开手。

“没错，你的孩子没有死，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对十年前那件事情的报复。”乐游缓缓开口，“当年你的夫人将年仅两岁的孩子送入荒芜之地，这是那孩子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哦对了，知道荒芜之地为何变成现在的样子吗？因为是你的夫人将那里变成了半兽的庇护所。起初那里的半兽是你夫人送进去的，后来有越来越多的半兽知道这个地方，就主动跑过去了。”

“若是可以，贵夫人在事发之后，完全可以带着孩子逃之夭夭，你们谁都找不到她。她也可以带领荒芜之地的半兽们屠了这蒲城，可她没有这么做。”

“她甘愿赴死，是因为你翁城主。因为你是这蒲城的城主，她必须让你对蒲城和蒲城的百姓有交代！”乐游眉头皱起，声音越来越冷，“这蒲城越发繁华安稳的真正原因，别人不知道，你翁城主难道还不知道吗？”

听着乐游的质问，翁怀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进心脏。他像是忽然泄了气，放弃了抵抗。他眼中的光芒熄灭，就像是夜空中灭掉了星星。

的确，之前蒲城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而已，时不时还会出现灾荒，饿死一些人。一切的改变都是在她到来之后。

翁怀也不知道这个姑娘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妙的主意，多亏了她，蒲城才短时间富强起来。

她甚至还常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许多宝物，他们拿去拍卖场换来好多钱财，用于蒲城建设和自己的生活。

终于，翁怀忍不住捂着眼嚎啕大哭起来。他躺在地上，就像个孩子一样，止不住地哀嚎哭喊起来。而他身上的肌肤有很多地方已经被烧焦，鲜血淌了一地。

“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

“如果我当时坚定站在她们这边就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墨澈的威压，都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缓缓站起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银的镯子，镯子是蟒蛇的形状，尾巴和头连在一起。

“闭嘴……这么大……人……还哭，丢人！”稚嫩又磕巴的声音响起，翁怀身体猛然一顿，连忙把手放下来，紧接着就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女娃娃。

仅仅只是一眼，翁怀就认出这是他的女儿！她实在和她娘亲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乐游看着小女孩脸上没有污泥遮盖的面孔，眼睛眨了眨。

“孩子！”翁怀猛然从地上坐起来，他苍老的脸上挂着泪痕。翁怀伸手想要抱抱她，可看到自己身上的火又急忙后退，怕伤到他。

“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翁怀的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他视线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步步后退，退到火堆旁边时，翁怀猛然转身跃进火堆。

“这是我欠你们，我还给你们。孩子，请不要继续伤害蒲城的百姓们了。”

小女孩原本闪烁着亮光的双眼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在父亲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城民们。

“城主！”

“不要啊城主！”

百姓和护卫们见状纷纷悲恸大喊，甚至许多人顶着墨澈的威压向祭台的方向爬去，似乎想要将他们的城主给拉出来。

许多人的嘴角都流出血来，还有一些人抵挡不住威压直接晕倒在原地。

在祭台上，距离翁怀最近的匡罡像是疯子般顶着威压爬向火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有血溢出来。可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团火，盯着火里的人。

小女孩缓缓转着头看着这些人，她眼中是茫然，是无措……她不明白，她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什么。

似乎……他们都很喜欢她的父亲。

周围对城主的求饶声刺痛小女孩的耳朵，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小女孩抱住脑袋，大汗淋漓地蹲下去，大喊：“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