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漆黑寂寥的甬道,偶尔传来两声野猫叫。
大户宅邸的仆从推着贩卖蔬菜的独轮车,默默佝偻着身形,在寒风中勉强维持生存。
苏玉裹着狐裘斗篷,抿着薄唇,眼眸里揣着不满和赌气。
李景行快步跑到跟前,扯着她的手心儿便要怀里揣,连连讨饶道,“别气恼,这副身子到底撑不撑得住,我是清楚的。不过是颠簸奔走两日,可好歹拦着你铸成大错,是值得的。”
“王爷,您倒是心怀天下,深明大义,我不过是区区胡搅蛮缠的小女子,哪里敢生您的气?”
苏玉蹙着眉,瞪圆眼眸狠狠的说着。
李景行讪笑着,心里知道可算是让她动了震怒,故作苦肉计的捂着心口当街便蹲下来,低低的掐着腿内的嫩肉,痛得露出苦痛神色,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嘴唇都浅了几分血色的摇晃着。
“王爷的伤口,是小女子亲手处理的,你若是想留在此处就留着吧,我也是管不得。”苏玉径直离开,连头都不回。
李景行不信她会如此狠心,足足等她走远,才回过神来。
“王爷……”春红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不由得提醒道,“小姐并非是
恼你连夜奔袭。”
那是什么?李景行愣住,但很快便想通其中门道,恍然大悟的拱手,算是谢过春红,轻点着踩青砖瓦,追到苏玉,眼眸沉脸,将她拥入怀里,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手。
苏玉不敢动作太大,怕是让他的伤口崩裂,只能赌气的狠狠咬着李景行的肩膀,肉痛得让他拧起眉头,说,“此事并非是有意瞒着你,而是怕事情真相未得的时候再生出些变故来,让你白白跟着欢喜忧愁。”
“李景行!爹爹的事情,但凡是有一点儿线索,你都该跟我说清楚!若是你今夜没有赶得来,我真真要了李景丰的性命,岂不是……”苏玉说到这儿,便忍不住哽咽,浑身颤抖着。
李景行轻拍着她的背,又是一年,初雪在此刻飘然降落,将两人拥入到如同神话般的境遇里,“都过去了,事情都会真相大白的。”
天牢,戚猛躺在草垛上,望着泛黄酸朽的木头,枕着手臂,嘴里咬着发霉的稻草,心底更是委屈。
许朗在旁侧,一袭布衣不染杂陈,“要说老将军是悬梁自尽,简直是笑话。就这两根破木头,别说是娇滴滴、轻飘飘的小娘子挂上去都吊
不死。若是将军真挂上去,怕是没有一会儿就压断了木头,摔下来。”
戚猛抬头看着房梁,将稻草吐出去,翻身猛地坐起来,看着许朗说,“军师!您倒是说说话啊。”
“说什么?当初将军吩咐我将夫人和小姐带离京城,等他汇合。他若是真想叛国通敌,又何苦要在天牢里等着?这天牢看押的人,当年都是将军亲手带出来的小兵,就说是不能违抗圣命……将军自己也能够将这牢门给推开,杀出去一条血路。如果不是遇到些事情,造小人暗算,又怎会平白无故的丢了这条性命。”
戚猛听着,眼眶倒是也有几滴泪水在打转。
“那依您说,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戚猛是一根筋的,直来直去的询问。
军师望着水滴石穿造出来的孔洞,喃喃的说,“怕,要连根拔起来许多的人和事。不过也算是为齐王以后铺路了,一举两得。也算是将军冥冥之中为小姐再做出的事情吧。”
许朗的话,戚猛听不懂,劳累数日也算是有些疲累,呼呼打鼾的睡过去。
前朝,陈府。
皇城里的消息散播极快,可椒房殿却是密不透风。
外界只知道李景
丰遭遇危机,卧床不起。而追凶者,则是当年镇国将军的旧部,为讨当年的冤屈,说是已经得了些真相的证据,想要翻案,恢复镇国将军的名誉。
这样的传闻沸沸扬扬,许多当年参与其中的人也都坐不稳。
陈府的小门里,倒是来许多贵客登门,或是蒙面,或是带着兜帽,都遮盖着耳目的进入书房。
“宰辅大人,事情您也该是听说了的,这可如何办才好?”
“是啊,当年的所有证据,做事的人都是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该是留下什么把柄和证据的。”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满眼都是担心。
若是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可心虚则让双眸无神,眼神飘忽的不安着。
陈宰辅倒是能够坐得住,吩咐身边的门房管家端茶来,几人端着茶盏,那茶盏碰撞的声音惹人心慌。
“各位大人将心都揣在肚子里,这茶,喝着暖暖胃。紧张什么?即便是天塌下来,我不仍旧在陈府里,替众位大人扛着么?”陈宰辅此话说出来,几人都是尴尬的笑着。
“宰辅大人真是说笑了,今夜我们前来,也并非是这般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在
树大根深的陈家面前,自然也是不足一提的。
陈宰辅眯起眼眸,却也像是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当年往事做的隐蔽,也只有在座的几位大人知晓,或许,大人们可曾跟旁人提起?尤其是枕边的姑娘们又或者是秦楼楚馆里的那些乐妓。”
“这是掉脑袋的事情,我们哪里敢说啊?”有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