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偶尔有野兽的声音自深林里传来。
这几日的扎营安寨,让京城的将士们都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充耳不闻的吃着硬邦邦的干粮,连口水都难以喝下去,却听不见谁在抱怨。
苏志文看着众人这副模样,也在心里感慨,回到营帐里,跟鲁将军交谈说道,“还是王爷有本事,能够如此短的时间调教好如此顽劣的充军之人,若是换做我,怕此刻还在焦头烂额。”
“王爷以身作则,多日来,就算是干粮都没有多吃两口。皇亲贵胄,人心都是肉长的。”鲁将军哑着声音说道。
几日前,倒是有毛头小兵想要闹起来,说每日都是吃干粮,连吃喝拉撒都保证不了,他们想要回到京城,不想留在这儿。
可李景行听闻,当众说,“你们如今是没有吃的,可能护着京城里的妻儿老小有肉吃。”
山林间的环境实在是差,但是他们都该做好前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将士投军报国,舍生忘死,李景行说,“若是真开战,我必定不会躲在后面,而是会冲在第一个。你们也莫要担心,我会将你们当成肉盾之类……但,不管如何,就算是没
有胃口,就算是一种折磨,也该将干粮吃下去,否则敌人没有将你们给砍死,你们就已经先饿死了!”
李景行说罢,拿着同样的干粮狠狠的吃了两口,那些将士们也就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纷纷无声的咬着干粮。
鲁将军想起李景行的手段,不由得佩服起来,跟苏志文轻声说,“他竟是真有几分将军的残影。”
“我记得,当年回到京城时,将军就曾经说七皇子是孺子可教,假以时日必定是将帅之才。况且他又有着先帝的言传身教,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志文吸吸鼻子,有些风寒发热的捂着眼睛。“人不都说,若是拜了好的先生,这以后的路自然不会走歪么。”苏志文说罢,咳嗽两声。
鲁将军听闻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对,问,“阿文,你可是病了?”
“没有,前些日子巡逻的时候吹了点儿冷风,看到个男娃,出来站岗竟然穿的单薄,就将披风给他。可能是有些风寒,没关系……”苏志文摇头说。
鲁将军皱着眉,担心的指着前面的布防图,说,“王爷安排下来的任务说是兵分两路,你带着人留在营地驻守,我带着些人到水路去阻截。
”
苏志文听闻,赶紧拒绝,将自己的红旗插在布防图上,说,“我走水路。”
“阿文,你莫要跟我争着这些了!”鲁将军看他执拗的脾气上来,真是犯了那股劲儿,愁的开口。
苏志文又咳嗽两声,梗着脖子问,“鲁将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话问出来,已然是伤感情了。
鲁将军气的指着苏志文半晌,骂了一句,“倔驴!我若是瞧不起你,能跟你称兄道弟?能让你留在这里?”
即便李景行猜测,耶律齐并不会从水路而来,却也有着几分可能。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要让我护着安全的。可我从前作为马前卒,曾经跟将军打过水战,我是熟悉水路如何布置的。况且,外面那群将士都是让我来操练的,跟我也比较熟悉些,会听些命令,您好歹算是王爷之下能够坐镇的将军,自当该是留守才是。如若我们真是出现什么意外,也算是能够有主心骨。”
苏志文是行军作战的人,也经历过许多次的出生入死,自然不会像外面的那群毛躁的小兵们似的,憧憬着美好的场景,他知道会面对什么,也知道该做好什么最坏的打算。
“这是我给妹子留
下来的书信,自家的事情也不好让王爷帮忙转交,就给你留着。若是明日以后,真有三长两短,将军就代为给我妹子。”
苏志文从胸口里掏出信封,已经有些褶皱,可见是写完很长时间,始终贴身藏着。
“混蛋,胡说些什么呢!不管我们谁,都要活着回来!就算是不能够退敌,这条命总是该要想办法保住的!你想要让我被王妃骂么?”
鲁将军想要拍掉信,苏志文却淡淡的笑着,“生老病死,哪里是我们能够说得清楚的?当年战场上,我就差点儿从阎王殿前走一遭,被救回来以后,我就总想着,应该时常留着些什么话,免得到时候一脚踩空,真是被黑白无常给索命带走了,闹得谁都不知道心思所想是什么。”
苏玉是苏志文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总是需要留下些只言片语才是。
“你放心,以防万一而已,要是真有生的机会,谁会蠢到非要去同归于尽的死了?”
苏志文将信塞进鲁将军手里,单膝跪地,拱手抱拳的说道,“将军,拜托了!”
鲁将军见状,眼泛泪花的将他扶起来,好生将信收起来的说,“阿文,我替你保存着,等你回来亲自给
王妃!”
苏志文见他答应,淡淡的笑着。
两人清点了一些兵马,苏志文走到外面问,“哪些人精通水性?”
人群中倒是站出来几个憨厚的,举着手粗声粗气的说,“回副将,我以前在老家是撑船的……”
“我以前是打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