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似是在霎时间便要引起腥风血雨的杀戮般。
苏玉仍旧气定神闲的盯着胡商,没有半分惊骇或是恐惧之意,唇角竟似有似无的勾起抹轻笑。
胡商眯起眼眸,回头训斥着属下,声音里有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说,“退下,休得无礼。”
而即便属下退开,言墨仍旧握着剑,不发一言的护着苏玉。刀剑随手都会出鞘,他有把握在出鞘的瞬间索要在场三四人的性命。
“是我管教无方,请夫人恕罪。”胡商赔着笑意,却有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感。
这让苏玉极其不舒服,出言讥讽说,“可能阁下所处的地方,对于礼仪是疏忽的,我也并不会怪罪。”
这便是连同身份都贬低,属下恼怒又要开口,却被胡商给拦下,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苏玉,声音沙哑的指着饭菜佳肴刚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方桌,问,“夫人所言极是,可否能邀请我入席用膳?”
“在下哈图鲁,是名货商。”
若是换做平时,苏玉绝对不会答应,可如今对方摆明是要做成这件事,二楼清空到处处都是空桌。
既然对方都摆明姿态,她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
小家子气。
苏玉抬起手腕,对蹬蹬蹬刚巧跑上来查探情况的店小二说道,“劳烦再拿双碗筷来,惊扰到你们的生意,我自会赔偿。”
店小二对苏玉有着几分好感,连连摆手,随即退下去取碗筷来。哈图鲁则坐在对面,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惊吓到夫人,我自罚……初到蓉城做生意,许多事情不懂,他们也都不懂事。”哈图鲁这招以退为进倒是聪明。
苏玉却不动声色的问,“你怎知我是人妇?”
这并非是自夸,只苏玉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又被保护的极好,虽然眼眸清澈凌厉到有着贵人姿态,可若是单看相貌,都会误以为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哈图鲁若不是对她早有调查,又如何得知人妇的身份?
哈图鲁随意的抓起面前的牛肉,吃相却又有着极其不符的斯文模样。
“蓉城的妇人发髻跟未出阁的千金发髻是不同的,我瞧着夫人盘着的发髻,才出此判断,若是错了……”
哈图鲁解释并不牵强,苏玉的警惕心却始终都没有放下,哈图鲁给她的感觉太强烈。
“不知夫人到蓉城是做什么?”哈图鲁问。
苏玉总是选择反
问的方式来避开正面回答,道,“阁下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外地人?”
哈图鲁爽朗笑着,摸着不长不短的胡须,坦诚的锤着腿,“我也算是走南闯北多年,口音总听得出来。”
“阁下见多识广,我也是在蓉城做生意。”苏玉浅笑着,像是垂眸盯着茶盏,余光却观察着哈图鲁的一举一动,任何细节都不肯落下。
沉默半晌,哈图鲁忽然望着天色和鼎盛食楼地下路过的商队道,“我还有事,夫人请自便,今日这顿饭菜,本是我惊扰,自该由我来付……若是夫人愿意,可告知住在何处?改日哈图鲁必然登门再次谢罪,或许生意买卖上的事情,我们还能合作。”
哈图鲁作势便要探着,去抓苏玉的手腕。
言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哈图鲁的手下,忽略此处,想要一个跨步回来保护时,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用一柄扇子挡住哈图鲁的掌心,旋即用骨指分明的手掌握着哈图鲁的。
耳朵能够清晰的听见哈图鲁的手指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他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
苏玉有些受惊,抬头看过去,却对上李景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因日夜兼程,
又许久没有用膳,李景行消瘦许多,甚至是有些脱相,发丝也沾染着尘土。
“阁下难道不知,莫名骚扰他人的夫人,是要被抓起来吊在城门处示众的?”李景行压着声音说。
哈图鲁回眸看着苏玉有些失态,眼眸里涌动着几分泪光的模样,瞬间了然的抽回手,说,“原来是夫人的郎君,果然是一表人才,是我冒犯。”哈图鲁转身离开。
李景行坐在对面,店小二刚巧端着碗筷上来。他持着木筷,只挑拣着无人动过的地方,保持着风度的轻轻咀嚼着。
苏玉强行将泪水逼回去,抬起脚步便要离开,言墨心疼,想要出声阻拦,却听见李景行开口说,“我跑死两匹马,赶到此处,难道就连一顿饭都不愿意与我同席么?”
“……”苏玉的脚步顿住,随即沉默着坐在李景行对面。
无声到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却也极其细微。
苏玉抬头瞪着言墨,言墨则是无辜。
李景行垂着眼眸,却像是将她心中所想猜到似的,说,“不是他与我说的行踪,是小苍。而我来此地,也是有公务在身。西域蛮夷需要镇压,皇帝赐我兵符,封我为将帅出
征……”
兵符?那岂不是要带兵打仗?
苏玉眼眸里弥漫着担心,在桌底紧紧攥着裙摆,褶皱渐出,她却咬着嘴唇,直到李景行吃完这顿饭。
“回去吧。”李景行颔首,苏玉便决然的起身离开,全程没有任何话语的交流。
直至坐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