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按理要祭拜先祖皇帝,祈求国运昌盛,风调雨顺。
椒房殿,李景丰和陈皇后两人纷纷换成朝服,将发冠摆正,携手并肩的向着祈年殿前行。
紫微星东移,前段时间的钦天监的道长特意到皇帝面前说,夜观星象有凶兆,怕是西域边疆会有动乱。
这就像是一根刺,始终横在李景丰的心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登基继位如此多年,虽然并未做出什么辉煌功绩,好歹疆土领域并未丢失,先帝的江山也是护得好好的。
西域屡次冒犯,李景丰想要主战,却被朝廷官员们拦住,心中不快。
这一番,李景丰手持三根香,站在先祖皇帝的牌位前。
背后是跪倒一片的嫔妃,陈皇后随着持香站着,等扎稳以后掀起衣摆,跪拜。
李景丰看着先帝的画像,画师是妙笔神功,使得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竟然像是要睁开眼眸似的。
皇帝心里猛地一颤,三根香最中间的却猛地断了,应声落在香坛里。
众人脸色皆是不好,谁都看得出,不是吉兆,却谁都不敢言语,生怕触怒龙颜得了罪过,被发配到冷宫里不见天日。
只陈皇后重新拿起三根香,递给
李景丰。
“陛下,再请罪吧。”陈皇后此言既出,便是将此事坐实为先帝责怪,而并非是天下大乱的罪名。
李景丰回眸看着她,点点头接过来,心中感慨。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危机和意外,似乎都有皇后在身边帮忙处理,她总是临危不乱,甚至是比自己更能够坐得稳。
再上柱香,没有刚刚的反应,嫔妃们随着叩拜也离开。
李景丰独留在祈年殿,看着画像里的先帝说,“父皇,您是在怪我?您也知道老七回来了,对么?”
“他在你心底是桩桩件件都好的,武能战场退敌,文能指点江山。”
“可如今,皇位是我坐着的,我是断然不会让给他。”
“父皇,自小,你便没有正眼瞧过我,你从来都不吝啬对老七的夸奖。”
“可我呢?我也是您的儿子,同样在太傅的教导下,同样是学着圣贤书和治国之道的。”
“不就是因我的母妃是陈家的女子么?可我无用,如今也需要陈家来辅佐,这一代代的……怕是没有尽头。”李景丰低头,紧紧攥着掌心。
屋外阴云密布,而三炷香在燃烧的过程中,并不安稳,随时都有要断掉的危险似的。
“西域蛮夷屡次挑衅,我想要主战,朝廷里的朝臣们却并不赞同,若是换做老七,他会一意孤行,还是听从朝臣的劝谏呢?”
“若是换做父皇,您又会如何做?恐怕,会直接跟大将军亲临战场吧……”
“可大将军已经不在人世了,将军无可用之人,我哪怕有雄心壮志,想要让西域蛮夷看看,却也无能为力。”李景丰垂着头,肩也不似在朝堂上能够挺起来,反倒是极其无助。
曾经盼望的龙椅,如今拿到手里,却怎么都跟想象中不同,更是背道而驰。
“陛下,祈年殿冷,您莫要伤了身子,还是回去吧……”陈皇后将狐裘披风挂在李景丰的肩头,轻声说。
李景丰红着眼眸,抬起头看着她,伸出手,两人手互相交握,并肩离开。
祈年殿而出,嫔妃们站在寒风里,看着一对儿璧人,有些酸意的说,“咱们受宠如何?陛下心底是最看重的,仍旧是皇后娘娘。”
好不容易从冷宫里逃出来的泠妃,眼神幽怨的说,“是啊,谁让她是陈家的人呢?”
“你说,是不是朕做错了?”椒房殿,李景丰躺在卧榻上,陈皇后替他揉着头,缓解着偏痛
。
陈皇后忽然听闻这样的问话,手停顿住,随即又瞧着轻声道,“帝王身不由己,许多事情都难以左右。”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说能够顾全所有,您注意身子,唯有龙体康健才能够护得江山子民。”
陈皇后的字字句句都是君臣之间的恭敬和宽慰,李景丰却忽然不满,翻身而坐起的握着她的手。
“陈儿,你当朕如今不是皇帝,跟朕说一句实话,你可曾后悔过?”李景丰的眼眸里都是恳切和炙热,陈皇后瞧见却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能重来,在嫁入潜邸的时候,她还会义无反顾的穿着凤冠霞帔,坐上八抬大轿么?
若是知道会如此,她是否会爱上拥有着三千后宫,嫔妃万千的李景丰,是否会愿意跟众多女子分享着夫君的爱。
陈皇后说不出来,最终只化作嘴角的笑意,“陛下说笑了,您怎么会不是皇帝呢?”
李景丰的眼眸逐渐暗淡,失落下来。
“自我跟陛下携手,祭过天地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要做好皇后,后宫断然不会让陛下费心。”
“我从不后悔,但若是能重来,我却不愿再留在皇城
里,看似富贵,却永远无法游历大江南北,无法看看外面的美景如画更是看不到百姓们眼中的柴米油盐。”
陈皇后说罢,李景丰停顿了片刻,点点头,挤出些笑容。
陈皇后心底是如何苦的,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