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红菱,见过王妃。”花魁忽而叩首福身做礼,眉眼低垂,恭敬道。
百花楼是李景行的暗哨据点,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自然是消息灵通。
前段时日的西域蛮夷细作除却交代了阿红在鲁将军枕边潜伏的事情外,更是说京城里有数百位西域细作落脚,这些若是不追查出来,他日定然会是威胁到全局的钉子。
所以顺着西域符文的线索,通过百花楼,李景行也找到了几个西域细作,暗中监视,生怕打草惊蛇便没有捉起来。
只不过那些消息无法传到齐王府里,就算是送菜的摊贩,都会经过盘问。
可见皇帝并没有放松过警惕,哪怕是在年节时分。
最近苏玉搬到厢房住的事情闹得颇大,府邸里的丫鬟进不得内院,却也长着眼睛能够看到分居而睡。
消息传到皇宫里,自是最好的时机让其他暗哨将消息汇聚到百花楼,集中跟李景行交代。
只是没有两三日,凌云郡主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也跟过来,非要讨口茶吃。
陈家在朝廷里的势力根深蒂固,是不可撼动的,他日若是想要夺权,说不定是要借陈家的手,很多事情才方便去做。
李景行不
愿意撕破脸,自也没有驱赶凌云郡主,才会酿成这般谣言四起。
“起来吧。”苏玉轻轻挥手,她自踏进红纱帐便知晓红菱的身份非比寻常。
普通花魁会精通琴棋书画和床笫间伺候男人的手段,身条如同拂柳般柔弱无骨,媚眼如丝含情,娇态是藏在骨血里的。
可红菱眉宇间即便打扮着妖娆,也藏不住英气。
抚琴的那双手弹奏的时候,撩拨琴弦的力道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手指尖的老茧是常年握着长剑留下的,而并非是做着绣活儿会得来的。
所以,红菱的身份不言而喻。
这般心高气傲的女子甘愿困在烟花柳巷里,只为探听消息并无怨言,想来跟李景行也是有过一段故事。
苏玉心底默默想着,李景行却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事似的,开口解释说,“红菱是父皇重用的御前侍卫的独女,她的爹爹在某次护驾时丧命,父皇便让她作为我的暗卫,也算是能够糊口果腹。”
“谁想到她是要强的性子,身手了得,堪比暗影暗流都不会逊色分毫,离开京城时,我便让她随着……”
“夺权之事需要筹谋,京城里若只是男丁有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便让她来了百花楼。”
李景行的解释,让苏玉愣住片刻,掌心攥起。
可能是知晓了身世和仇恨,若是往日里听到李景行说这番话的苏玉肯定是要感慨先帝为人仁善,竟然还会顾念御前侍卫的独女。
可如今她却不由得在心底想着,御前侍卫都能够如此照顾,可她的爹呢?
镇国将军出生入死,多次退敌于千里之外,保护京城、皇宫里的先帝能够坐稳龙椅,看天下太平祥和。
先帝又是如何忍心,一道圣旨就让他进天牢,丧命在那儿?
“你生得不错,在此地是委屈了。”
苏玉淡淡说着,忽略掉李景行盯着她的眼眸。
红菱愣住,随即摇头轻笑,“能够为王爷分忧解难便是我的分内之事,不过是笑脸迎人,算不得委屈。”
作为百花楼的花魁,虽然有能够选择恩客的权利,可毕竟若是想要获得些消息,总归是要用身子来伺候人的。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沦落到这般田地,恐怕她爹爹在天之灵也会难过吧?
“你若是不想,便让王爷替你赎身,到王府里住着?”苏玉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她甚至也说不清楚,为何会这样说。
李景行的
眼眸像是受伤似的,眉间拧起。
红菱赶紧跪在地上,道,“王妃莫要误会,我与王爷是清清白白的,并无半分逾越。”
苏玉张口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李景行试图要握着她的手逐渐垂落,说,“红菱若是将话套出来,便会点燃迷香,他们中了迷香,自会以为得手,红菱如今不像是你想的那般……”
“抱歉,是我唐突。”
苏玉怔然,她是怎么了?
李景行不是会舍得属下去牺牲的人,她怎么会误会?
是因为先帝么?
觉得李景行的骨子里也流淌着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的遗传,觉得李景行也是为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的人……
苏玉紧紧咬着朱唇,心像是被切成两半似的煎熬着,仿佛置于铁锅烹煮,无法喘气。
李景行淡淡开口:“你今日得了什么消息,说吧。”
红菱也试探的看着苏玉的眼神,将梳妆匣底部暗层藏着的书信通过暗影递过去,说,“细作交代的几个人都已经查实,有三个女眷是分散在朝廷户部和礼部的几个大人府邸里,做丫鬟。”
“有两个近日是通过手段,得了抬举,如今收为通房,正是得宠的时候。
”
西域女子,擅长魅惑勾引人,这不足为奇。
“还有些男子都分散到肉铺或者是铁匠铺子里,他们身为西域人的体征是难以遮掩的,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