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张灯结彩。
花灯高高悬挂在房梁处,后院柴房的灶台烹饪着珍馐美味,而门外伫立着的两座石狮子都蒙着红绸缎,好一副喜庆的模样。
趁着苏玉外出寻人的功夫,暗流持着李景行的邀贴,将各府的夫人老爷都请到王府,虽说是权臣贵妾,说到底都是值得信任和苏玉相交甚密的友人,自也没有多防备。围坐在圆桌,彼此寒暄客套,唐青却因公事而无法列席,只让唐双儿和唐氏将贺礼送来。
“王妃,您回来了……”暗流忙着操持,像是陀螺般在原地转着,猛地回头看到苏玉,下意识的笑着。
可随即,暗流却发现情况似乎不对。且不说王爷王妃并非是如胶似漆的牵着手归来,就说苏玉,铁青黑着脸像是后院草房里的那口黑锅……
苏玉看着许氏久违的模样,赶紧将阴霾脸色驱散开,笑着快走两步握着她的掌心,道,“怎劳得姐姐来了?不过是区区生辰,又非是六十寿辰,哪里就值得操办……”
苏玉嘴上说着,可笑意却没有到眼底,反倒是鼻尖通红,显示出她刚刚哭过的痕迹。
“王爷,这……”暗流看着李景行,想要询问,却瞧见言墨摇头,戛然而止。
庭院,三五亲朋好友宴饮是开怀的事情,可苏玉却始终沉默着。李景行坐在她身侧,站起身扶着酒盏来道谢,众人皆是看出些门道来,说着场面话。
珍馐美味丰盛异常,那道最为拿手的茯苓鸡汤,春红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李景行赶紧盛着鸡汤摆放在苏玉面前,低声道,“快尝尝,冻着了吧?暖暖身子,可莫要染了风寒。”
“……”苏玉气恼的直接将汤碗推到旁侧,赏给李琪树,夹起平日都不会动的甑糕,细嚼慢咽的咀嚼着。
许氏也瞧出不对劲来,推脱着身子有些不爽利,让苏玉陪她到内阁里把把脉。
觥筹交错,苏玉也不想继续如坐针毡,便随着她回到屋里,取出药箱想要诊脉,许氏却轻轻按着药箱摇头,“你给我的药方,每日都是按时吃着,身子很好,无痛无痒。只是想要替王爷说两句话,才叫你进来的……”
“姐姐,你莫要替他说情,今日的事情,我并不会那般轻易就过去!”苏玉斩钉截铁的说着,气头上。
许氏叹口气,扯着苏玉的手腕,顺着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的窗棂看出去,李景行始终凝视着屋内的动静,不安之情溢于言表。
“三日前,王爷就亲自到苏宅给我们递了邀贴,说是务必要来陪你过生辰,你喜欢热闹,如今在京城里又没有多少亲眷能够共享乐事。王爷身份尊贵,却仔仔细细询问我,你平日里是否提过什么喜欢的物件儿或是东西,一字一句的记下来,差人去置办。”
“就说是换成寻常人家的夫婿,也要为生计奔波劳累,又并非是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的无事可做。能这般用心的来哄娘子,讨人欢心,已经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许氏叹口气。
这番话,苏玉心底清楚,却气不过他用这样笨拙的方式,“他今日骗我,明日,我如何能够分辨出真假?”
三人成虎,狼来了的故事最为消耗彼此的信任。
若是哪日李景行真的出事,她却以为是又在营造着什么惊喜,错过营救良机,又该如何?
“我问你,到京城也算是有段时日,你可跟王爷促膝长谈过?并非是你侬我侬的说些讨人喜欢的情话,而是真真切切的说些夫妇间的感受?”许氏问。
苏玉怔然,半晌以后才摇头。
“你看,这哪里能够全把错处推到王爷身上,并非是我偏袒,夫妇间,是需要用心经营的。”
相敬如宾,彼此心里都怀揣着心事,却自以为是体贴,为对方着想就隐忍不发。
那疙瘩在心底会越来越大,终将变成“隔阂”,慢慢的,两人发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都找不到从何说起,那才叫伤情。
“王爷心意是好的,只是不知如何去做。他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日日都忧虑担心他,浑身都像是绷紧的弦似的,所以才会弄出乌龙来。可你一味责怪,只能让他以后束手束脚,难道你想过着像我这般的日子?守着那不解风情如同木头似的老爷过活?”
“员外老爷哪里就这般蠢,姐姐真是为了哄我,无所不用其极。”苏玉总算是绽放出笑容,嗔怪道。
许氏默默拍着苏玉的掌心,轻声说,“想来,在村里时初初嫁人,也没有跟你说这些。敏感是好,可若是太敏感,彼此便都会过得疲惫不堪。男人在外看似威风凛凛,可无论朝堂屋外多么有本事,都是猜不透深闺妇人们心里的这点儿弯弯绕。我们看到一朵梅花都能够想到自己,从而心情低落,可他们却会以为,那朵梅花开的甚好,让我们不由得凝神,明日会将庭院里都种满梅花……”
“你要跟他们说,何事喜欢,何事讨厌,心底有何想。”
许氏说罢,苏玉垂眸。
“他们都是些一根筋的家伙,跟他们置气,岂不是白白浪费美味美景?快坐下,姐姐替你将半面妆给补满,你若是再不出去,怕王爷的心都要像是焦炭似的,而在场来给你道贺的宾客们,也要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