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热血的将士们,永远无法得知,留守在府邸里的女子过着何种日子。
鲁夫人操持着偌大宅邸,深夜里辗转难眠的担忧着前线厮杀的夫君,刀枪不长眼,他会否平安无虞,则成为成亲以后的所有祈愿。
那轮圆月升起又落下,日日转瞬即过,仅凭着几封家书,潦草的只言片语撑起漫漫长日无法见面的生活。这般跟守活寡,又有何区别?
宫里宴请时,鲁夫人要替他周旋打点,回到府邸,要赡养照顾鲁将军的老娘和儿女,为他们前程考虑和计算着府邸的花销银两,该用多少丫鬟小厮。为节省些碎银两,甚至许多修修补补的活计都是鲁夫人亲自去做,那双手哪里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夫人,反倒像是平常夫妻里需要做粗活的娘子。
她何尝不想要随军伺候照顾,可是她不能。
而鲁将军曾经也握着她的掌心,不善言辞的说,“军营里苦,你如何受得了。安心在家里,等我若是得空便回来看你和儿子!”
这番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却不知何年何月就被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扭头便对阿红的照顾感激涕零,甚至是千百句的说因她有多么幸福。
那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挖心,可鲁夫人却只是笑着,喝了那杯苦涩的妾室茶,什么都没有说,更是没有打扰的回到京城,像是并没有出现任何事情般。
负心汉,凉薄之人,说鲁将军都不为过,而苏玉也是颇为气愤。
“她好像是经常带着一串手钏,看起来刻着什么花纹,有人问过,她说是从家乡寺庙里求来能够护得平安的,怎么了?”苏志文问。
苏玉此刻便百分百的确定,“大哥呢?你为何提起阿红的时候,神情古怪?可莫要跟我说是替鲁夫人抱不平,我最为了解你。”苏玉心里暗暗有了算计,问。
苏志文的脸色顿时变得像是打翻了酱油,难堪起来。
“因……因为我觉得她并非是良善女子,行事不检点。”苏志文能够如此说,怕是真有出格的举动。
阿红作为鲁将军的妾室,在军营里好歹说是也算是有些身份的,可她偏偏却总喜欢跟将士们混在一起,甚至是替他们洗衣,偶尔说些会让人混淆的言论。
几次醉酒以后,苏志文亲耳听到有将士们在讨论,阿红是水性杨花之人,甚至是偷偷到将士们的营帐里。这怕不是要给鲁将军扣上一顶绿帽子,背后偷人。
只是谁都没有跟鲁将军提起,军营里的女子,他们巴不得能够人尽可夫,若是被鲁将军知道,定然会大发雷霆的直接杖毙或者是赶出去。
“她曾经也勾引过大哥?”听到此话,苏玉并不意外。
若是作为西域的细作,阿红自然是想要搅乱驻扎的营帐,扰乱军心,甚至是挑拨离间。若是鲁将军因妾室跟将士们离心,到时候军令无人听从,也算是对了她的意愿。
苏志文有些难堪,但毕竟眼前之人是他的亲妹子并非是旁人,垂头点点说,“她曾经偷偷到我的营帐里,将我的贴身衣物试图取走,说是要洗……”
“我抢回来了!自然没有让她再靠近!”苏志文似乎是想起什么,言之凿凿的保证。
苏玉好笑的点头,打趣道,“我当然相信大哥,放心,等回到京城里,我也不会跟唐姑娘胡乱说些什么,她原本是想要跟着我一同前来,可为避免些谣言瞩目,我便没有答应,她可是跟我气了两三日呢。待会儿劳烦大哥给我写封书信,我带回去给她,也算是挽回。否则,唐姑娘怕是要到年节时分都不会理我的。”
“你……我写什么……”苏志文下意识的回绝,可眼神却在四处寻找着笔墨纸砚。
苏玉好笑的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故意说,“你尽可以写些情意绵绵的话,或是家书只言片语,我在京城里可只有唐姑娘是好友,大哥要是想要让我孤苦伶仃,无人能够说说知心话,便不写。我也断然不会强求的……”
苏玉好笑的看着苏志文嘴硬,身体却很诚实的研磨,勾起嘴角。
明明心里有,却强装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志文提起笔,迟迟没有落下,直至脸都快要烧红,才匆匆写了几个字,即可封起来,递给苏玉。
“放心,我不会看的。”苏玉直接揣在衣襟里,安抚的拍拍。
苏志文咳嗽两声,寻找着其他的话题,复而提起阿红,问,“你此番前来,是为她?”
要不说苏志文的眼力都用在了此处上,对感情倒是愚钝。
苏玉点头,压低声音道,“我跟景行在京城里捉到了两个西域细作,他们供述出的接头联络之人便是阿红……”话音落地,苏志文拧着眉,沉默半晌。
“西域可是要乱?”苏玉没想到,他竟然会率先问出这句话来。
西域最近蠢蠢欲动,叛乱挑衅之意,在每个将帅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
西域近年来粮草充足,兵强马壮,迟迟不肯发兵,首先是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怕是世人诟病,谁让新继位的大汉是好颜面之人。二来,他们也是忌惮镇国将军,虽说镇国将军已经身死,可传闻他留下世间罕见的宝藏,且有着一只精锐兵卒。
曾经镇国将军如何威风,所到之处便没有败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