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椒房殿。
青璃嬷嬷自殿外恭候苏玉,作为齐王妃的身份进宫觐见,免不得身边有人伺候,春红此番随着前来,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生怕弄出什么失仪举动,影响到苏玉。
余光瞥见周围步步景色,真不愧是皇城,隆冬腊月的草木娇花都争相绽放,不畏寒冬似的。脚底踩着的鹅卵青石隔着几块就铺着玉石,可谓奢华。
“皇后娘娘就知道打趣我!”椒房殿内传来说笑声音,苏玉愣住,觉得有些熟悉的停住脚步。
青璃嬷嬷见状也回头,似是有些疑惑问,“齐王妃,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觉得不妥?”苏玉摇头,从袖摆里掏出绢帕轻轻擦拭着,貌似不经意的说,“只觉得皇后娘娘此刻殿内怕是有客,我若贸然进去,难免会不妥当,不若在这儿等候片刻,吹吹风也算是能散散精神。”
青璃嬷嬷听闻,笑着道,“王妃误会了,殿内是皇后娘娘的胞妹,今日碰巧来找她说话,一时忘了时辰,王妃尽管进去便好。”
凌云郡主?她怎么会如此巧的来这儿?苏玉心底顿时警铃大作,生出几分狐疑。
“苏玉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苏玉进椒房殿便屈膝做礼,没有抬头的盯着屋内铺着的绒毯,这绒毯都是金丝走线,春红随着她跪下,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凌云郡主眼神轻蔑,捻起丫鬟扒好的核桃取出果仁来吃,等看着苏玉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才故作不知的开口说,“呀!这不是苏娘子么?”
陈皇后本意不想折腾和刁难苏玉,毕竟有齐王妃的身份,又得了皇帝的许多注意,可凌云郡主毕竟是她妹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榻上撑着身体坐起来,道,“齐王妃多礼,快赐座,本宫哪里能够受得住这般大礼?”
苏玉起身落座,只温柔笑着,客气道,“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可否让我请脉?”
“自然是好。”
苏玉靠前,沉默着片刻,缓声説,“不过是些女子体虚的病症,不碍事,开两副药方吃两日便好。”
“苏娘子的医术了得,从前倒是对我多有隐瞒,你既然是齐王哥哥的夫人,告诉我便是,如今这闹得……若是我做错什么,可差点儿酿成大祸。”凌云郡主开口,明显字里行间都夹杂着许多敌意。
苏玉不解,却也不敢得罪,只能略带坦诚的解释,“从前,景行也是瞒着我的,我只当他是寻常的猎户,实在不是有意要瞒着郡主,若是知晓他的身份,当日便会找借口跟郡主攀谈,哪里会错过如此机会。”
苏玉抬高凌云郡主的身份,客气着。
可凌云郡主眼眸微微转动,却在其中品出了一点儿其他意思。
李景行跟苏玉成亲多年却始终隐瞒身份,莫不是并未对她有什么眷恋深情?若是真心实意,哪里不会将身份全盘托出?
回想着几次到苏宅和理疗馆,都看不到李景行的身影,想必是他极为讨厌跟苏玉同进同出,试图躲避罢了。
既然没有感情,那以后要将苏玉给休了,就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是区区山野村妇,竟然能够坐稳齐王妃的位置,想来也是可笑。
“听郡主说,你和七弟有一子一女?如今都在何处?”皇后娘娘用眼神示意凌云郡主莫要太毒辣刁钻,落人闲话。
苏玉含笑垂眸,提起琪花琪树就是藏不住的骄傲,“那俩孩子平庸之辈,一个在武馆,另一个不过是偶尔去学堂私塾听听先生夫子们传授圣贤书,可奈何脑筋也是随着我,并不聪慧,没有多少出息。”
自谦的言谈,让青璃嬷嬷和皇后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是有了些想法。
这些年,椒房殿有许多权贵群臣的夫人们来觐见,有些则是沉默寡言战战兢兢,生怕说错半句会牵扯到前朝的夫君和娘家,有些则夸夸而谈,狂妄自大,频频在皇后面前提起子嗣有多优秀,惹得她心生不满。
可像是苏玉这般得体,又不会戳到人痛处,使人如沐春风的却是少之又少,可谓从未见过。
长袖善舞,这种女子是有七窍玲珑心的,若非是有心机,又岂会做出这副姿态来。
“齐王哥哥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出息?想来是你自小便没有管教好的缘故……”
凌云郡主说罢,忽而牵起冷笑,问,“如今皇帝姐夫赐给齐王府邸,你怎没见给齐王哥哥张罗纳妾之事?难不成,是不想要让齐王哥哥享齐人之福?”
凌云郡主脱口而出,却得皇后猛地变了脸色,呵斥道,“怎信口胡说?”
凌云郡主没想到她会训斥,顿时皱眉,张嘴想要辩驳,却碍于皇后冷脸震慑,只能噤声。
权臣的府宅之事都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更何况是齐王府。凌云郡主身为未出阁的女子,随意对旁人家事指手画脚,传出去难免会落得刁蛮和不知检点的名声。
虽然她现在的名声已经不好,陈皇后却不想让她牵连母族,替她抱歉说,“齐王妃莫要介意,她年纪尚小,口无遮拦。”
年纪尚小?怕是府邸里的男宠都已经能够排满整座京城的街巷了。
坊间对于凌云郡主的议论,苏玉就算是听不到,也能从她纵欲过度的面容上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