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女子抛绣球定亲。
可唐双儿此番却是将婚事压在看似必输无疑的比试上,苏志文同样抬起眼眸隔空遥遥看着她,最终转身离开,一言不发。
武伢倒是喜出望外,满心都是盘算着明日就要成为兵部尚书的女婿,此等荣耀,以后可要在营帐里横着走,连鲁将军都要给三分薄面,哼着小曲,对苏玉扯着几分讥讽的笑意便回去喝酒。
“唐大人,此事是我逞强好胜,扯得双儿陷入其中。您放心,若是明日大哥败了,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定然不会委屈双儿。”
苏玉到唐青面前,倍感愧疚。此事到如今境地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事情是我允诺的,跟苏姐姐有什么关系?阿爹,明日记得来观战,苏姐姐,我们回去歇息吧。”
唐双儿挽着苏玉,头也不回的进营帐里,只留得鲁将军和唐青面面相觑。
“您家的嫡女,倒是像极了当年尊夫人的脾气秉性。”
鲁将军干笑着,看唐青也颇为无奈却并不担心的模样,追问,“你难道真是想要让那武伢子当女婿不成?怎不见半分着急?”
唐青抬起手拍拍鲁将军的肩,回头望着苏志文歇息的营帐,低声道,“苏志文是你帐前随着的亲兵,你不信他?”
若是从前的苏志文,莫说是武伢,就算是两三个武伢都不足为惧,可如今……
“明日看戏便罢,就算是输了。难不成,我还能够让他有命活着辱了双儿的名声?”唐青眼眸深处闪过些许狠意,鲁将军瞬间便是摇头,感慨自己操心多余。
营帐里,苏玉看着唐双儿,不由得问,“你为何要答应?”
唐双儿回眸将茶盏轻轻放下,笑着拆掉鬓间的钗环,满眼都是通透澄明的说,“我知道,你是想要为苏大哥挣些声望,明日三场比试若是能赢,鲁将军便可以让他留在城郊的军营里,得百夫长的官职。也算是不愧对他这么多年的战功赫赫。我自然看得清楚,也想要搏一搏……”
“你是博苏大哥有没有心气儿,愿意明日到演武场比试,我却是想要搏一搏,苏大哥的心里有没有我。”
女儿家的心思有些事情看起来是蠢的,不过是为虚无缥缈的一句话亦或者是行动,便舍得将此生的幸福搭进去。
“我想要知道苏大哥的心底有没有我,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落入那般龌龊人的怀里,也可安心当做视若无睹。苏姐姐,你便当我是给你多分筹码可好?我此生从未任性过,仅这一次,想孤注一掷些。”
“也并没有那般严重……”苏玉叹口气,看着眼前的姑娘。
苏志文是何德何能,便得了如此青睐?
唐双儿听闻她吃的这颗定心丸,却又蹙着眉问,“苏姐姐,你选择的几样可是有把握?骑射,苏大哥能行么?”
苏玉望着营帐外夜幕降临,武伢轻敌的还在远处点燃篝火,喝酒吃肉并未调整的模样,放下帘幔,说,“他若是能过心底的坎儿,便谁都拦不住。”
比起武伢那种仗势欺人却没有半分真章的人,苏志文的双手沾满鲜血和敌军性命都不是白白作数的。
次日,军帐里敲锣打鼓的都跑到演武场等待着这场比试,无外乎是看热闹的,还有些想要见识些兵部尚书和鲁将军真容,想要博得些眼熟,方便以后能够说些情面得个官职的。
苏玉仍旧是女扮男装,随唐双儿坐在演武场的看台上,盯着已经策马等候多时的武伢。
“鲁将军,这……可是还比试么?怕不是害怕到不敢前来了?”
武伢叫嚣着,周遭却是没有看到苏志文的身影。
唐双儿也紧张的四处寻找,只苏玉云淡风轻的捻起块饽饽,递给她说,“尝尝,味道算是不错。是粗粮酿制,对身体倒是大有益处。”
鲁将军和唐青不发一言,只盯着燃起来的那两炷香。
距离约定好比试的时辰,只有不到半柱香。几乎是在香燃灭的最后一刻,苏志文骑着昨日的那匹黑良驹劈开人群,挎着弯弓拽着缰绳停靠在武伢对面。身着银色铠甲,那气度倒是让不少人都怔楞住,有眼尖的小兵不由得惊呼出声,道,“这弯弓不是鲁将军营帐里的?平日可不许谁随便拿起的,难道说,他就是当年那位百夫长?传说中能够百步之外,弯弓取敌军将帅首级的那个副将?”
“不会吧?”周围议论纷纷,而唐双儿也松口气的放心下来。
武伢听见议论,心里便有了几分怯意和惧怕,只强撑着颜面吼着,“二十步,五十步和百步之外各有活物,你我策马狩猎。到时候谁的箭射得更准,更快回到此处算作赢!”
这是营帐里常见的比试,苏志文并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看着敲锣的小兵,又遥遥对鲁将军点点头,最终眼神落在唐双儿的身上片刻。
“开始……”鲁将军见状,也是直接挥手。
作为曾经麾下最为得力的爱将,苏志文的腿瘸了,可驾驭战马的能力仍旧存在。
那匹良驹像是通人性似的,快速奔驰,银色铠甲压低身子伏在它身上的模样倒像极了一副水墨画。看着二十步外的野兔,苏志文反手拽着羽箭,没有片刻犹豫的拉弓射出,野兔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