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员外府邸便开始热闹起来,管家唤着丫鬟们去裁缝铺里新挑选绸缎布匹抱回来,里里外外除尘清扫干净,连假山都派身材瘦小的仆从钻进去清理着缝隙的泥土。
苏玉有些莫名的望着这副场景,纳闷的手捧着瓜子,抱肩坐在石凳前打量着问,“这是……有什么贵客要来?”
“初十,是夫人的生辰。”春红捻着绣针,低头加紧缝制着蜀绣鞋袜。
苏玉差点儿被瓜子呛到,忙拍打着掌心的污渍,眼眸里都是慌张神情,“怎无人跟我说声,弄得措手不及,如今想着要准备些贺礼也实属有些迟。”
镇里但凡是铺面能够置办的物件,都显得粗俗不入眼。
“夫人特意叮嘱,莫要声张。往年的生辰都是清清淡淡的阖府吃顿饭就作罢。今年,老爷说夫人身子好转起来,理应是热闹起来操办的准备宴席。将镇里那些朋友宾客都请来,也算是让她们知晓,夫人如今好转。”
春红解释道,苏玉眯起眼眸,顿时冒出些想法来。
若说是其他祝贺的本事,苏玉可谓是小白,什么都蹩脚,可唯独厨艺是能够拿得出手的。
“你去跟管家知会声,白日里宴请的菜肴和晚膳时阖府屋内的菜肴,都由我来掌勺。”苏玉笑盈盈的挑眉说。
而春红也有些吃惊,偷偷凑过去掩着嘴角提醒道,“苏娘子,这宴请宾客会来许多,您可莫要累着。”
苏玉摇摇头,景肆最忙碌的时候都撑过来,三两日的宴会,又能够奈何?
是夜,偏院屋榻内,苏玉拆着步摇,回眸盯着李景行,看他似乎在书信传递着消息似的。
苏玉摘掉耳坠扔到梳妆匣内,轻声呢喃着商量道。
“夫人对我们颇为照顾,她的生辰若是两手空空,颜面和心里都过于不去。可若是现下去筹措贺礼,显得仓促又无心。可是能拜托你?我知道,你定然是有法子的。”
“夫人鲜少求我,此事,为夫自然会办妥。”
李景行将书信卷成筒状,吹着哨音,唤来一只苍鹰停靠在窗棂处。
苏玉着实被吓着,倒退两步靠着李景行的肩膀,偷偷打量着那双晶晶亮的眼眸,这小嘴若是叨一口,肯定会掉两块肉吧?苏玉心里揣测着,啧啧两声。
素来知道李景行是深藏不漏的,可谁能想到随随便便的宠物就如此……
“它是自小被我养大的,想当年为驯服它,我倒是整整七日都没有酣睡过,才勉强收服。”李景行伸出手抚摸着苍鹰的羽毛,握着苏玉的掌心慢慢摸过去,道,“它是有灵性的,认得出你我之间的关系,不会伤你。你试着去跟它交流……”
苏玉半信半疑的踱步迈过去,看到苍鹰扭着脖子,有些害怕却撞着胆量的揉着羽毛。
可能身为医者,即便是兽类也是旁通些的,苏玉的手法极其轻柔,惹得苍鹰也不由得眯起眼眸,像是非常舒坦。
李景行始终屏住呼吸有些担忧的心,也瞬间放下来,温柔笑着。
“我向外传递信息,都是依靠它。”李景行眼眸里有着几分眷恋。
他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心热又厌恶分离和流血。只是身处位置,让他不得不去适应牺牲,去筹谋算计,去过着他根本不想要的生活和轨迹。
苏玉将书信的卷轴绑在苍鹰的腿弯处,拍拍它的头,便看着夜色漆黑里,那道展翅飞翔的影子,靠在李景行的肩头。
“看来,小苍也是认同夫人的。”
暗影躺在树梢处,嘀咕着说。
言墨无声点点头,想起他是看不见的,也低声议论着,“当初我随着主子做事,初次触碰小苍的时候还被狠狠地叨了两口,都能够见骨头。吓得我足足有半年不敢靠近,还以为小苍是血脉纯,放荡不羁只服从主子,可没想到,它也不过是吃软怕硬的主儿,见到夫人也低头。”
“这话,若是被小苍听见,怕会直接追着你啄。”
暗影笑着调侃说,言墨却摇头晃脑,仔细分辨着偏院周围的动静,不在意的说,“你还真当它听得懂人话?这人心,连我们都看不透,区区野物又能够怎么样?”
夜静谧,苏玉忽而有噩梦缠身。
梦魇将她似乎带入到陌生的境地里,周围都是燎原的野火,城墙破败,地上都是流着鲜血的尸体,远处似乎有人骑着马,举着血淋淋、锋利的刀剑向着她狂奔而来。
苏玉想要逃,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近。
眼眸似乎被鲜血给糊住,看不清视野前的景象,只记得刀剑抬起来对准她脖颈的瞬间,有道金色面具的光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景行……”苏玉惊恐的唤着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了?”李景行翻身而起,将苏玉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
苏玉看着李景行的发丝垂落下来,那半张脸映入眼帘,回忆着格外真切的梦境,感觉手脚冰凉。
“不管梦到什么,都是假的。我在你身边……”李景行看她有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不肯追问。
苏玉硬生生挤出笑容,垂眸道,“好。”
梦境,是人的潜意识和思维营造出来的,往往能够将心底潜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