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员外府邸的主院忽然传来争吵声。
“你若是信不过我,我走人便是。眼见着夫人的病情转好,卸磨杀驴,我倒是从未想过员外老爷是如此不守信誉之人!”
苏玉扯着嗓子吼着,时不时瞥着窗外掌灯,聚拢起来的家丁丫鬟,给面前站着有些惊诧的员外郎使眼色。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明日就收拾东西离开此处!”
员外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声音中倒是带着有些欣喜之意,说,“你已说清,明日待天亮鸡鸣时分,夫人若是没有外力侵扰和毒害,此生身体都不会有恙!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着你?”
“不过是会些邪门歪术罢了,能够治好夫人,只是你的运气!”
员外郎说着,动作上却抱歉的拱手问礼。
苏玉摇摇头,并不介怀。
这馊主意是她出的,若是按兵不动,谁知道躲着的贼人会何时冒出来,必须要一剂猛药,逼她现身才行。
思来想去,苏玉便让员外郎跟她做些戏,毕竟员外府邸里也有些风言风语,说她是会些妖术的,才能够让员外夫人如今身体渐渐好转。
既然有基础,那日的炭火盆儿又足够遭来怀疑,苏玉索性将名声扣起来。
通过员外郎放出风声,说苏玉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只要明日清晨便百毒不侵。
这昏招,若是仔细想想便能够看破问题,可苏玉却赌对方经过几日已经自乱阵脚,来不及思索事情真伪。
今夜定然会出手。
苏玉装作不欢而散的模样,回到后院的宅院里,琪花琪树早已睡下,乖巧懂事。
望着窗棂旁边点燃的烛火,她倒是全无睡意,只望着逐渐泛白的天色,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指。
难道是她猜错了?或者对方眼见着能够稳得住气?这若是失败,往后怕是会打草惊蛇。
心里思绪复杂的苏玉,忽而听见外面轻轻叩门的声音,春红急匆匆的说道,“苏娘子,请随我来。”
“好。”苏玉裹着衣裙便随着前往内院,途中问,“可是抓到了?”
春红猛地点头,却有些不可置信的咬着唇,说:“抓是抓到了,可……娘子随我过去看看便知。”
内宅,灯火通明。
家丁举着火把站在两侧,院子中间儿有人影被按着双臂跪在地上,员外郎稳坐在雕花椅里,看到苏玉起身说道。
“深夜将娘子请来,多有叨扰。”
“无妨。”
苏玉特意给夫人提前喝下两碗安神汤,哪怕是外面闹出天大的动静,她也醒不过来。
借着火光,弯腰查探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看她鬓发斑白,身材佝偻,仿若是年迈的模样。那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对着苏玉的眼眸,她倒是惊讶的说道。
“秦嬷嬷?怎么会是您?”
“是啊……我们按照苏娘子的吩咐,将内院围住像是铁桶一般。我装作疲惫的样子在外面长廊处睡下,秦嬷嬷便鬼鬼祟祟的绕过我,想到屋内。苏娘子说怕打草惊蛇,抓不到罪证,我也不敢出声。直到里面房梁处的侍卫将她抓住,我们才敢进去。”
春红将手边的白瓷瓶递给苏玉,说,“这是她要给夫人服下的药丸。”
苏玉低头轻轻嗅着,竟然是剧毒无比的药剂?
这是什么血海深仇,才值得秦嬷嬷一介老朽女流,要这般做。
“幸好侍卫手疾眼快,若是让夫人服下……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春红拽着袖筒,仍旧有些后怕。
苏玉听闻,将视线落在站在员外郎背后的几个侍卫身上,手握着刀柄,浑身杀气和眼眸里的狠厉果决,倒不像是普通的家养侍卫,反倒像是……大内高手,亦或是江湖剑客。
苏玉暗暗揣测,却将心思转回到秦嬷嬷处,蹲着身子有些不理解的说,“我倒是将春红都想到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您。”
“哼。”秦嬷嬷冷笑,便一言不发。
苏玉初来乍到员外府邸的时候,是秦嬷嬷忙前忙后的招待着,又细心的关切琪花琪树的床褥是否够厚,夜里会不会冻着。
这些日子,也是秦嬷嬷时不时跑去陪琪花琪树玩耍,亲切和蔼。
让苏玉这般生性冷淡的人,对她都生出了几分好感和亲近之意,还将练成的补药给了她两粒。
说起来,夫人身边除却春红,经常近身伺候的也就是秦嬷嬷了。
“为何要这样对待夫人?她待你不薄!”
员外郎没想到养虎为患,将如此恶毒之人放在身旁,痛心疾首的说道。
秦嬷嬷原本沉默着,听见这话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都迸出些许泪光的说道,“为何?我的女儿在后院凄凉离世的时候,又谁曾问过为何要这般对她?”
女儿?后院?众人皆是怔楞。
可员外郎却猛地领会其中深意,不敢相信的说道,“那姨娘是你的女儿?”
“是!”
秦嬷嬷不再隐瞒,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是我暗中给女儿通信,让她故意等在夫人回程的路上,顺利进入府邸。也顺利的成为了老爷的姨娘,原本应该过着衣食无忧,金尊玉贵的生活!可为何,她会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