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府邸,家丁们捧着炭火盆儿,围绕在主院前的空地,摇着蒲扇猛地煽风点火。
霎时间,院子里就乌烟瘴气,丫鬟想要走动都需要用湿掉的绢帕掩着口鼻,还要快步跑进去才行。
苏玉端着茶盏,瞧着屋内床榻躺着的员外夫人,断掉各种府内供应的膳食和茶水,再辅之针灸术法,整日倒是也能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过来的。
春红将苏玉视作救命恩人般,无论说什么都答应照办。
“让你散出去的风声,可是都到位了?”苏玉懒洋洋的掀起眼眸,瞧着外面的浓烟滚滚。
春红不明所以,却仍旧是点头答应道,“也跟老爷知会过。外面的炭火盆儿,老爷特意让多加了两个,这些日子,府中的家丁和丫鬟随从们都私下议论呢。说是您……”
“我什么?”苏玉见春红吞吞吐吐,倒是并不在意的示意她开口。
春红垂着眼眸,咬着嘴唇匆匆说道,“说您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山野郎中,只会几个偏方。就弄出这般神神鬼鬼的事情来,骗银两,说不定还让夫人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呢。”
外面传闻,比这番话还要难听些。
苏玉倒是并不在意,已经猜到些许。
暗中想要害夫人性命的人,怕是也坐不住了,探听不到内院的消息,所以添油加醋的放出风声来,让她自乱阵脚。
这场戏,外面的炭盆本来就是要蒙蔽视线的,而夫人的身体已经调养恢复些许。
“春红,待夫人再醒来,咱们也该出去绕两圈,给某些人看看。”
苏玉说罢,门外就闯进来琪花琪树,两个小团子折了两枝桃花,笑盈盈的扑到苏玉的怀里,仰起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我们饿了。”
苏玉抿着薄唇,眼眸中尽显着宠溺的揉着他们的脑袋,说:“过一会儿,娘亲去给你们做些吃食。”
“好!”琪花琪树乖巧的跑出去,倒是也新奇的看着烧炭的家丁们,瞪圆眼睛托着腮,蹲在旁边瞧。
春红看着苏玉,眼眸里有些探究的神采。
苏玉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蹙着眉,抬起头问,“怎么了?”
“我只是想着,娘子似乎跟坊间传闻的有些不同。村里许多婶娘婆娘们都说,娘子是败家婆娘……平日里只知道穿金戴银,根本不顾孩子死活,更不顾相公的颜面,颐指气使,甚至是当众让相公……让他对你低声下气……”
春红说罢,苏玉微微惊讶。
这,摆明说她是只河东狮嘛。
居然传得这么远?
“你亲眼见着我,也觉得我是那般的人?”苏玉有些受伤,询问道。
春红连连摇头,急匆匆的说道,“娘子医术精湛,又有着一颗良善的心。方才我瞧着娘子对两个孩子的宠爱是实打实的,那般眼神,我曾经在夫人看向少爷的眼睛里看到过……”
听闻,员外郎家公子是罕见的少年奇才,能文能武,笔墨更是在外面能够卖二两银子。
“夫人的病情逐渐好转,你好生看护着,莫要让生人靠近,我从角门出去做些膳食。”苏玉撑着膝盖站起来,倒是也扶着微微松散的鬓发,拍拍裙摆上沾染到的几块甜糕的渣滓,伸着懒腰迈步出去。
后院角门的小厨房,苏玉合着眼眸,努力打开空间的大门,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药材。
最近随着员外夫人调养,她倒是感觉灵气逐渐充沛起来,打开空间更方便了。
看着原本积攒下来的家底,随意挑选出两样可以用于食补的药材,扔到锅里,又捉了一只老母鸡,用热水烫皮拔毛的开膛剖腹,将内脏都掏空。
苏玉双手血淋淋的冲洗着,将糯米塞进鸡肚子里,将药材都扔到锅里熬煮着。
拿着小板凳蹲在灶台旁边,用小扇子挥着,里面火焰倒是把柴火烧的霹雳咔嚓,声音好听的很。
映得苏玉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她托着腮,望着咕嘟嘟冒泡的高汤,心里盘算着家底。
等捉到员外府邸中做恶之人,夫人的病情也能够暂且稳定住。
那时候虽然能够以调养为名,全家赖在员外老爷的府邸里,可却也要想办法另寻活计。
外面已经将她传成河东狮,总不能让李景行继续出去砍柴采药,风餐露宿。
村里的老人颇多,好像常年在水边,多半有着风湿骨痛的毛病。
或许,她可以开一家小医馆,或者疗养馆也成。
就算每人收取三文钱,这盆满钵满也是指日可待。
“哎呀……”苏玉陷入思考中,差点儿忘了火候。
看着已经炖的软烂的母鸡,苏玉将两条腿给掰下来,特意盛出来给琪花和琪树留着。
其余胸脯肉和其他大块的肉,分成两份,留给春红和夫人,其余七零八碎的地方则凑起来一碗,给自己喝。
想着,曾几何时,她受过这份委屈?
主要还是太穷了。
苏玉便摇头,把鸡汤装进食盒里,拎着回到内院。
隔着很远,春红就闻到了飘香的味道,琪花琪树也端着碗,蹲在门槛处吸溜吸溜的喝着汤。
春红只轻轻尝了一口,便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