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鱼,红烧蹄髈,员外府邸的厨子果然手艺绝佳,色香味俱全。
李琪花、李琪树兄妹俩就差把脸埋在碗里,吃得狼吞虎咽。
感受到苏玉的注视,两人怯生生的将碗里的半只蹄髈夹出来,放到她面前的瓷碗里,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阿娘,你多吃些……我和妹妹不用吃多少的……”
李琪树说着,却还是眼巴巴看着。
他们吃大肉的机会不多,此刻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
这倒是没出息,苏玉心里暗暗发笑,却也有些心疼。
原主看起来从不担心两孩童的衣食住行,医者父母心,往日在医馆里坐诊的时候,她都看不得枯瘦如柴的小孩和年迈没有受到赡养的老人。
如今,这两个论起来,算是她的亲生骨肉,更是有种别样的滋味。
“你们多吃些,方才阿娘熏了药,也没有什么胃口。”
苏玉将蹄髈分成两半,公平的给琪花琪树。
俩孩童对视一眼,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没想到阿娘连这些都不馋了,全部分给他们。
李琪树鬼灵精怪的想着,难道是阿娘在考验他们是否孝顺?
赶紧拽着苏玉的袖口,说:“阿娘,我和妹妹都吃饱了……你快多吃些。”
“是,阿娘忙碌整日,肯定疲乏了,要多吃些才能补充体力呢!”
琪花天真单纯的开口,刚刚想起在员外府听到管家说的话,有些心疼的抬起手,替苏玉擦着脸。
苏玉愣神片刻,随即笑起来,无奈的摇摇头。
没想到,这两个小孩子,倒是真心疼她。
看来这些时日的饭菜是没有白白做,这两个孩子对她已经不像是起初那么惧怕。
不过,忽而看着李琪树晒得黑黝黝的脸蛋,眼见着是方才带着琪花去掏过鸟窝的样子。
这上山下河的,两个孩子倒是皮实的很,筋骨硬朗。
想起员外郎似乎当年是领兵打仗的武将,或许有着些许武功傍身,可否在治好夫人以后,央求他传授给琪树些简单的招式。
这样也能让两个孩子以后有些防身的本事,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想到这儿,苏玉沉默的时间太久,李景行也是探究的看着她。
“阿娘真的不饿,放心吃。”
苏玉揉着李琪树的脑袋,总算是哄着他和妹妹将满桌菜肴都给收罗进肚子里,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瓷盘和瓷碗都干净的不用洗,连一丁点油渣都没有剩下。
李景行去替琪花琪树收拾房间,苏玉便回到房内,将门虚掩着,闭着眼试图打开空间的入口。
那里或许能够找到些适用员外夫人的药材,可试探了几回,苏玉都无法打开空间,额头有些冷汗涔涔,浑身脱力的靠在床榻的木头上,心里盘算着,这原主的身体太弱,无法随意支配,竟然是靠运气的。
想起有一次进入到空间,险些没有出来的经历,苏玉也不敢随便再尝试。
“琪花琪树已经睡下了。”
李景行身着白衫,绝美的面具下,那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眸让苏玉有些心慌,却硬着头皮的应下来。
余光瞥着桌上,管家特意送来的竹叶青酒,心中生出一算计来。
光着脚丫,披着单薄的外衫,苏玉坐在八仙桌前,对李景行招招手。
“方才没有胃口,倒是也没吃什么,相公可与我对酌几杯?”
苏玉不由分说的拿出两盏酒盅,斟满美酒。
李景行在她对面落座,冷冷的抬起眼,问,“今日倒是不想躲着我了?”
“相公是说笑了,我哪里有躲着你呢?”
苏玉举起酒盅,跟他轻轻碰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瞄着外面的那轮圆月,缓声开口说道。
“相公前些日子一走便是半月有余,我在家里照料琪花琪树,回去又被苏大海刁难,心气儿顺不过来,脑子发晕,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才会行事和以往不一样。”
此事,李景行回来时便听李琪树说过,当时他还吓得掉了两滴金豆子,说的绘声绘色。
“娘子是医者,如此小病,自然能够给自己诊治。”李景行轻描淡写的说道,倒是不动声色的将酒盅重新斟满。
这倒是铁血心肠,哪里有当日将全部银两都交给她的那份温存?
苏玉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却不管对面男人如何反应,都要将这场戏给演下去。
“总之,那一刻,我竟然像濒死之人般,回想起过往种种。想我对相公不甚关心,想我对琪花琪树竟然也苛刻对待,平日里只知道挥霍度日,在临死之时,钱财却全然带不走……”
苏玉说的有声有色,余光还时不时的查探着李景行的表情,揣测着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说法。
这样一来,倒是恍若脱胎换骨。
这种说法是苏玉如今能够想到最为说得通的,毕竟从前也看过误诊绝症的病人,在重新得知能够寿终正寝的时候幡然悔悟,对妻子儿女都倍加关爱的例子。
解释起来倒是也没有任何毛病。
总要比,她说自己落水里,被捡起来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性情大变的这种烂套路强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