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从未觉得自己能哭的这般用力。
她紧紧抓着裴云殇的衣衫,泪水已经打湿他半个胸膛,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流泪,任凭他如何的蔫声细语安慰,都无法平复她现在高低起伏的情绪。
裴云殇索性就让她哭个够,指尖温柔的在她背脊处轻拍安抚,就像是诱哄裴杉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柳觅哭累了,不哭了,顶着一双极为红肿的眼睛,下地幽幽吐了一声:“我去给你煲汤。”后转而走了出去。
裴云殇没有阻止,任由她离开。
他知道柳觅是坚强的,除了张袖的死,剩下寥寥无几的那几次都是因为他。
这次哭的太凶没了形象。
此刻她定然是躲在某个地方,给眼睛消肿呢。
没过一会儿,柳觅再次走进来,汤...没有,人精神了些。
“过来。”裴云殇转头虚弱的看着她。
柳觅乖巧的走过去,鼻子还顺势吸了吸。
裴云殇有些想笑,这样的柳觅太可爱了。
“过来点。”他说着示意柳觅往他面前凑。
柳觅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再过来点。”裴云殇继续诱哄。
柳觅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裴云殇指尖抬起,挑起她的下颚,猝不及防薄唇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柳觅愕然。
裴云殇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也就这一句话,柳觅的眼眶再次发红。
若是方才,她还有些担忧他的醒来时回光返照,就这一刻,她知道,裴云殇是真的救活了。
“少瑾。”柳觅哽咽着,捧起裴云殇的脸:“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
祁怀山下了一夜的雪。
雪厚的又可以堆起雪人。
裴杉和往常一样同周嬷嬷在院子里玩耍。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好的,因为裴云殇醒来了。
飞鸾和林一这会在房间禀报着这几日北狄和南岳国的动向。
柳觅则在一处偏房看着对面狼吞虎咽吃饭的女人。
把裘芊芊从北狄带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她的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好。
只是极少说话,也不与人交流,柳觅知道若是之前她这般是地牢的环境导致的,现在应该是走不出丧夫之痛的自我麻痹。
“芊芊。”柳觅轻声呼唤。
对面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觅叹口气,把怀中的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裴云殇从裘吉身上搜出来的一封信。
果然,裘芊芊有了反应。
她吃饭的动作顿住,握着木箸的手开始颤抖。
柳觅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叹口气道:“裘吉从一开始就知道北狄会发生什么。
他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效忠北狄王,哪怕会被关进连尸骨都出不去的地牢。
他此生唯一放不下就是你,他希望你好,我们也是如此。”
裘芊芊听着柳觅的话,拿过桌上信件颤巍巍的打开。
柳觅又说:“我和少瑾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
如今他醒来了更是不愿意看到故友的妻子如此度过余生。
逃避是解决不了不问题的。”
话落,她起身离开房间
裘芊芊看着信上的内容,耳边回荡着柳觅的话,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匍匐在桌上痛哭的呜咽出声。
她还记得她还裘吉的第一次相遇,那个在死亡边沿徘徊的男子,那么瘦弱,没那么无助。
按道理,以那时候北狄和南岳的关系,在如何她都不应该把这个男人带回去。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她犯了好心,顶着被家族人痛骂的风险,给他疗伤,等他恢复。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是和他度过的,所谓的日久生情或许就是这样。
他改了姓氏,成了裘家的一员,也顺利成了她的夫婿。
尽管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不生育,二人却依旧过得神仙眷侣。
她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过去,只是世事难料,裘吉或许比谁都清楚,就算他没有规劝娄于。
就算他投靠了娄俟,就娄俟的性子,狡兔死,走狗烹,裘家注定不会在北狄生存下去。
裘芊芊看着桌上放着的木箸,她勾起嘴角,北狄人吃东西都是手抓,不用木箸。
她是北狄族人唯一一个会用的,这还是裘吉交的。
外面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
裘芊芊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前,用力拉开门。
刺眼的阳光撒在脸上。
她伸手挡了挡,看着院子内忘乎所以的裴杉,终于她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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