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城。
天刚蒙蒙亮,京兆府门口。
一名女子手持鼓槌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大鼓,她似是在做心里斗争,手中的鼓槌迟迟没有落下。
当身后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她终于鼓起勇气双手用力挥舞,把京兆府门口的鼓打得震耳欲聋。
不少路过的百姓闻声围观,纷纷好奇这女子这么早要控告哪家,或者喊哪家冤案。
很快,京兆府内走出一名差役,他上下打量了着面前的女子,见她一身细袄锦缎襦裙,足底绣鞋荷花图案清晰精美,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小姐,这人来京兆府作甚?
“何人,何事?要作甚?”差役询问。
步惜烟提起一口气,上前一步道:“监察御史步喆庶女步惜烟,要状告一事。”
“状告?状告何人?何事?”差役又问。
步惜烟道:“状告前柳中书庶女现裴相国夫人柳觅,在年初皇上选拔八字纯阴女子之事上谎报八字这是其一。
其二,柳觅为了苟活,不惜假借天谴之名,烧毁炼丹行宫槐树,借用尸体诈尸,欺上瞒下,欺君罔上,还请京兆府缉拿查办!”
她话音一落,对面小差役彻底懵了。
他哆嗦着嘴唇问道:“你可知道你状告的是谁?裴夫人现在在金城地位显赫,你明白...”
“我有何不明白?”步惜烟冷嗤一声:“行宫大火之后,皇上便不再用女子鲜血炼药,当时活下来的几个人中,我便是其中一个,那件事情,我亲身经历,所言非虚。”
“原来...你...你是...”
“不错,我的八字便是纯阴的。”
步惜烟的话一落,小差役再也不敢置喙,一边大喊着:“大人,大人!”一边往京兆府里面跑。
状告相国夫人是大案,而且这个事情牵连的是皇上,他可不能敷衍了去。
步惜烟站在京兆府门口,眉头深拧,咬唇不知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王變府邸。
“父亲说什么,你找到了那一个八字纯阴女子的幸存者?”
屋内,一名身穿黑色外氅,头上盖着个宽大连帽的女子看着面前坐在太师椅的男子,惊恐的声音似是吼出来的。
王變站起身子,扬手示做安抚。
王婉儿这才反应上来,方才自个失态了,她颔首褪下头上的连帽,又问了一遍:“父亲真找到了?”
“是!”王變颔首,只见王婉儿坐下后,道:“现在她应该已经进了京兆府了。”
“这女子是谁?这般大胆,难道她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没做成,很有可能就会披上诬告官员,引起朝中乱局的大罪?”王皇后对这王變找来的这个女子隐隐有着几分担心。
“她是监察御史步喆的庶女步惜烟。”王變回答。
监察御史,是父亲的亲信。
王皇后听着,面露错愕,道:“步大人的庶女?当时步大人也把他的女儿...”
说到这,王婉儿不再往下说,宅院,门第嫡庶有别,有些人生来尊贵,就像她一样,有些人注定就是别人前程的铺路石。
王婉儿冷笑一声,神色变得尤为淡定,她心里清楚,这个事情若是传入皇上的耳朵里,不单单柳觅会出事儿,若是案子落实,裴云殇也难辞其咎。
如果裴云殇出事儿,姜妃身边没了助力,哪怕她之前折了吏部和户部,都是无伤大雅的。
陆棋这个卑贱之人生下的贱种,如何翻身。
“婉儿莫要高兴太早。”王變轻声提醒着王婉儿。
王婉儿不解。
王變道:“裴云殇做事利落不拖泥带水,到现在我们能找到指证柳觅在炼丹行宫附近动手脚的证据屈指可数。
而且陆昼杀了薛公公,算是个死无对证,所以赶裴云殇回来之前,我们至少要让皇上下一个狠心,就是柳觅必须要被关起来。
这样,裴云殇就算是冷静,遇到心爱之人出事儿,说不定会自乱阵脚,暴露些什么。”
“让皇上下狠心?”王婉儿柳眉隆起,有点为难。
王變也不吭声,在想办法。
“有了,可以让司南查这个案子。”王婉儿站起身子,一手呈拳重重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王變道:“大理寺负责...”
“爹爹放心,皇上如今就像是个被架空的闲职,对他忠心耿耿,还想做出点政绩的就是司南了。
这事儿我会联合几个妃子给皇上吹吹枕边风,到时候...让皇上不得不破例让司南接手。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暗中提供证据,皇上自然会信,届时,柳觅必死无疑!”王婉儿说罢,脑海中已经构建出柳觅一身狼狈满身伤痕被砍头的画面。
裴云殇!
她倒要看看,他能欢腾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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