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看着周嬷嬷迷离的眼神,斜斜靠在车子窗楹边上听着她念叨。
“裴大人应该给你说了吧,他是前任相国裴清的抱养子。”周嬷嬷心思单纯,又喜欢柳觅,见无聊,索性聊了起来。
柳觅颔首,裴云殇倒是没说,但是她多少也是知道的。
“裴大人在进金城之前是锦州人,锦州姑娘也知道吧?”周嬷嬷问。
柳觅颔首:“自是知道的,只是...没去过,听说先帝在位时候,锦州经常闹水灾。”
“谁说不是呢。”周嬷嬷叹口气:“裴大人的阿母,就是二十年前那场水灾闹没的。”
柳觅心中一咯噔,脑中想起有次在暖心阁时候裴云殇一边洗碗碟,一边随口说着他儿时的事情。
二十年前,裴云殇个才四岁,记忆却这般犹新,看来他母亲的死对他打击不小。
“那嬷嬷呢?是如何找到裴大人的?还是一直就跟在大人身...”
周嬷嬷摇摇头否定了柳觅的猜测,“老奴是遵照前任相国的指示找到裴大人的。
老奴冒险到达锦州的时候,半个锦州城都没了,老奴以为裴大人很可能已经没了。
可又不甘心,于是就想着碰运气去流民地找。”
“所以您找到了?”柳觅问。
周嬷嬷点点头,泛着皱纹的眸子眯紧,叹口气道:“找到了!他在和几个大孩子打架,身上的衣衫都扯烂了,满脸都是血,明明打不过,还很是倔强。
老奴冲过去,赶走了那几个孩子,这才瞧见他死死护着怀中的一样东西。
起初,老奴以为是粮食,毕竟流民嘛!在乎的也只是填饱肚子,最后才知道,那是他母亲的遗物,是个发簪。”
周嬷嬷描述得言简意赅,可柳觅却依旧能感受到儿时的裴云殇在那场水灾里是如何度过没有母亲的日子。
他那么小,才四岁啊。
“说起来,老奴带着他离开,还经历了点波折呢。”周嬷嬷笑了笑。
“怎么说?”
“起初裴大人不愿意跟老奴走,甚至连话都不说,他就守在那片被水冲垮的废墟里,不管白天黑夜。”
“那他又是如何跟着周嬷嬷的?”柳觅继续问。
周嬷嬷笑容越发盛了几分道:“小孩子嘛!再倔强也会被诱惑,要么是玩具,要么就是糖人。
裴大人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在他心中一颗雪白的馒头就能成为他跟着老奴走的条件。”
柳觅听罢,噗嗤笑出声,她现在已经脑补出小时候的裴云殇顶着一脸的倔强,拿着馒头屁颠屁颠地跟在周嬷嬷身后的场景了。
“他很可爱吧?”周嬷嬷见柳觅笑得眉眼弯弯,也忍不住跟着笑。
“嗯!”柳觅点头。
“之后裴大人就随老奴进金城,认了前任宰相为义父,改名姓氏为裴。
说来也是幸运,裴大人刚到金城,蜀戎国看准锦州遭殃,率兵进犯,听说死了不少百姓呢。”
...
车子还在路上走着,二人不知道聊了多久,似是都觉得累了,默契的不再交谈。
此刻,暮色澄清,坐车遥目,县城在望。
东宫。
“殿下,殿下,都是妾身的错,您别打紫苏了!”
“唔!唔!嘶...”
花洛洛跪在内堂看着匍匐在地上龇牙咧嘴忍着疼的紫苏,她身上穿着的襦裙已经残破不堪被血沾满。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会打累了懒洋洋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中的皮鞭收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掌心。
“殿下!”花洛洛见紫苏出气多进气少,深知若是不立刻找郎中,紫苏这条命就没了,她再也顾不得太多,跪着走到陆昼的面前,抱着他的腿道:“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明个,明个妾身再去汀兰榭,一定...一定让柳觅姑娘点头应下这门亲事。”
陆昼斜睨了一眼花洛洛,手中的长鞭轻轻挑起她精致的下颚。
花洛洛害怕的手都在抖,却依旧忍着任由陆昼这般打量。
“啧!”陆昼啧吧了下薄唇,道:“洛洛,你什么都好,从长相到身子...”
说着,他不管此刻还有一屋子的下人在场,上手就捏了一把花洛洛的盈腰。
花洛洛闭眼,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
“可惜,这张脸不是本太子想要的!”陆昼这话说完,手中的皮鞭一甩。
花洛洛狼狈的匍匐在地上。
“你知道吗?我派去的人说了,你今个是被柳觅赶出来的,是与不是?”陆昼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花洛洛一怔,咬唇不敢多言,她要如何说?
若是告诉面前的男子柳觅说的话,她想,她可能明天连地下不了。
“是妾身办事不利,妾身愿意将功补过!”花洛洛忍着恶心抱住陆昼的衣摆,哀求:“紫苏是妾从母家带来的丫头,一直忠心耿耿,还请太子,给紫苏请郎中,她快不行了!”
“将功补过?”陆昼蹲下身子,扯过花洛洛的头发。
“啊!”
发簪,步摇随着他这个动作散了一地,花洛洛惊恐地看着他。
“本太子方才得到消息,柳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