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街周围早已灭烛怜光,唯有一车子在笃笃行径,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盖过打更的更夫吆喝。
两炷香过去,裴云殇的车子停在宫门口,一并停下的还有另外一辆车子。
随着车门竹帘的拉开,一张长相极为冷峻的面容就这般出现在裴云殇的面前。
“裴大人,好久不见。”司南走下车子,拱手跟裴云殇打招呼。
裴云殇睨了身后飞鸾一眼。
飞鸾把车子引到一边,他才走到司南身边道:“司大人,算算你这趟去锦州办案也有个把月了,属实好久未见。”
说完,他也不等司南回答,转而跟着领路的小太监朝承乾宫走去。
司南就这般缀在裴云殇一侧,一边走,一边道:“想必裴大人进宫也是因为无为子的事情吧?”
裴云殇道:“那是自然,只是我很好奇,无为子在司大人的监管下怎地就突然自缢了。”
司南冷笑一声,反问裴云殇,“这事儿...裴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裴云殇脚步顿住,侧眸看着身边的男子,“司大人这话好像在说无为子的死和我有关系?”
司南面色一沉,道:“几日前深夜,大理寺后门外猫儿巷子处有人报官说有歹徒恶斗,我起初不信,去查了发现,现场虽然有人打扫。
可依旧在隐蔽的青石板缝隙里发现了血迹,敢问这事儿裴大人也不知道吗?”
裴云殇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回忆。
过了好半晌,他摇摇头道:“那晚我在豢养的外室小院处休憩,司大人所说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吗?裴大人!”
裴云殇剑眉微微跳动道:“不然司大人可以去汀兰榭问问。”
司南眯紧双眼,又问:“朝廷上下都知道裴大人素来极少贪恋女色,什么时候养了外室?”
“就在司大人去锦州办案的时候,至于这贪恋女色之说...我倒是不苟同,只是一眼便喜欢上了,就这般简单。”裴云殇说完,覆手看了眼不远处等候的小太监继续跟上。
司南就这般看着裴云殇的背影,尽管他接手无为子案子的时候不知前因后果,可既然是为皇上办事,不管行宫涉及的如何像百姓中流传的大逆天谴,这事儿哪怕是相国若是有牵扯也是逃不掉了。
他可以肯定裴云殇插了一手,只是他难以找到他的把柄。
汀兰榭?
他记住了。
二人抵达承乾宫的时候陆自洲正在摆弄桌上的几颗药丸子。
跪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公,全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
“吃了!”陆自洲把药丸分了两份,推在那两位小公公面前。
其中一位小公公有些抗拒,后撤了几步,一边摆首一边道:“皇上,奴才,奴才...不能再吃了,奴才...呕...”
小公公的话还未说完,胃里不自觉一阵翻滚,血带着些黑色的药渣子就吐在金砖铺成的大殿内。
陆自洲起初心情还是好的,见那小太监这般,三白眸子眯紧,厉声道:“动手。”
他话音一落,从左右偏殿内走出六名侍卫,左右押着两名小太监就准备把桌上放着的两份丹药塞进他们的嘴里。
“皇上,皇上!”在御前侍奉多年的邓公公从外面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殿内的纷杂,连忙拱手道:“皇上,裴大人和司大人来了,就在殿外等着皇上召见呢。”
陆自洲本来想看看自己炼制的丹药这俩药人吃下去会是个什么反应,没想到这个时候来了朝臣。
他有些不耐地翻了邓公公一眼。
邓公公垂首一副谦卑样子地解释道:“是皇上说那二位大臣来了,要及时通禀的。”
陆自洲鼻腔里冷哼一声,不情愿地说道:“宣。”
邓公公连连颔首,对着那钳制住两名小太监的侍卫挥了挥手,这才焦急跑了出去。
裴云殇进入承乾宫的时候,里面虽然没有旁人,可他还是发现地上散落的小药丸。
他看了眼站在陆自洲身边的邓公公,眸眼扑朔,若有所思。
“臣,裴云殇。”
“臣,司南。”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自洲抬手,示意二人平身。
“朕连夜叫二位大人来,想必二位大人也清楚,朕身边的仙道无为子所犯之事,如今他在大理寺自缢,不知裴相可有什么想法?”陆自洲把目光放在裴云殇的身上。
裴云殇拱手,回答:“回皇上的话,臣虽监管行宫之事,可因为牵扯后宫,对于无为子知之甚少。
自打无为子被抓,除了经由皇后娘娘之手外,一直都在大理寺关押,至于其为何自缢,其中又发生了什么,自是应该问司大人最是清楚。”
陆自洲闻言,视线睇到司南身上。
司南拱手道:“皇上,臣之前已经向您汇报无为子所供之事。
今个一大早臣领皇命带手下搜查礼部尚书南宫洮家中,在南宫洮书房暗格中发现了一本账目。”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
邓公公见状接过呈给陆自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