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点,我才按捺住逃跑的冲动,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谁呀,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一边说,一边悄摸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男鬼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劳保服,搭耸着脖子,脸颊灰白,脖子上有一块红斑,左边胳膊是断掉的,袖子被扎紧了,上面还渗漏着湿哒哒的黏液,好像是血。
这男鬼似乎死了有些年头了,却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样子,而且一看就是意外横死的,身上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臭汗和腥气,也不知道打哪来的。
我默默打量男鬼,男鬼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他眼仁很小,几乎缩成了一个点,眼球上面全都是眼白,乍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好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也没带怕了,勉强保持着平静,打听起了男鬼的诉求。
可对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直勾勾地看了我半天,然后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冷幽幽道,
“送我过来的阴差说,这家阴阳当铺的掌柜叫陈麻子,是个老头,你好像不是他吧?”
得,这个鬼还挺谨慎。
我笑了笑,感觉这男鬼虽然外表阴沉,但理智还算清晰,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于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
“陈麻子是我老师,他现在退休了,把阴阳当铺交给我来打点,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男鬼木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咧开大嘴,声音有些嘶哑,“我想我妈了,很想回去再见她一面……”
我很纳闷,说就这点事啊,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去看亲人?
男鬼摇头,“我妈搬家了,不知道去了哪儿,我被压在一个臭水沟下面好几年,魂魄也走不出去。”
我哦了一声,看向男鬼这幅穿着,又问道,“那你到底死了多久,为什么死后没有寿衣穿,难道你家人没烧供品给你吗?”
我不说还好,已说这话,男鬼居然呜呜地抽泣起来,眼中流出两行渗人的血泪,哭泣道,
“我妈可能还不知道我死了,我是在路过一片工地的时候,被埋在了一栋倒塌的危楼下面,施工队的人没有发现我,直接把那个地方填平了。”
他这哭声冷幽幽的,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说,“大哥,拜托你别哭了,你这声音容易把狼招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不行吗?”
男鬼这才止住了哭泣,用冷幽幽的声线告诉我,说自己生前在一家皮鞋厂工作,后来厂子要搬迁,他想到自己还有些生活物品留在宿舍,没有来得及搬走,就偷偷跑回宿舍去找。
哪知事有凑巧,赶上那天下暴雨,宿舍年久失修被雨水泡塌了,刚好把他压在下面。
男鬼的尸骸被压在下面出不来,变成了孤魂野鬼,他很想回家再看一眼亲人,这几年一直在苦苦等待机会。
好在五年后,政府看中了那块地,重新施工,这才将男鬼的尸骸挖出来。
他终于自由了,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自己的亲人都不在,
“我生前住的房子是租的,自从我出事后,家里的人也搬走了,我没有办法联系他们,只好来找你求助。”
听完男鬼的讲述,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我帮我找亲戚啊,不过你已经死了这么久,又不记得家里的联系方式,人海茫茫让我怎么找啊?”
男鬼哭着说,“掌柜的,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老娘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很惦记她老人家,只想再看她一眼。”
他哭声这么凄惨,让我很不落忍,赶紧打断道,“行了,你这忙我可以帮,不过……”
话说一半我又停下来,看向男鬼这幅一穷二白的穷酸相,显得很是为难。
阴阳当铺虽说接的是鬼魂生意,但并不是无偿的,看他这幅样子,怕是根本付不起我需要的报酬。
男鬼倒是十分明白事理,立刻哭着说,
“掌柜的,规矩我懂,可我生前就穷,死后又没收到家里的贡品,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典当给你,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就留在阴阳当铺替你打杂,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你可千万别……”
我把脑袋的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心说开什么玩笑,光是养一个黄妮就够让我头疼了,我哪能雇得起这个鬼佣人?
见男鬼这幅孤苦无依的样子,我只好叹气,“这样好了,报酬可以先不谈,你把自己生前的个人信息留给我的,我来慢慢帮你查,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男鬼立刻跪在地上,对我猛磕头,“谢谢掌柜的,你是个好心人,我来世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你。”
“行了,下辈子的事情就先不说了,像你这种横死鬼,还有没有机会投胎都不一定呢。”
我哭笑不得,让他赶紧起来,留下自己生前的信息后就可以走了。
男鬼千恩万谢,又留下了一张泛黄的身份证,说自己生前的资料全都在这上面了。
我收好身份证,摆摆手,表示男鬼可以离开了,他迟疑着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不忘冷幽幽地提醒我,“掌柜,求您多费心,千万别把我的事情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