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飞扬,神情专注,目不转睛的盯着崔少皇的伤口,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贵妃娘娘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云飞扬,心里暗道,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吗?
用镊子把箭簇周围的肌肉,特别是血管全部剥离开后,云飞扬沉声吩咐道:“三档头,抓住他,确保他的身体不能有丝毫晃动。”
“好。”
崔少安郑重的应下,索性跪坐到崔少皇头顶,双手牢牢摁住了崔少皇的肩膀。
为了防止手滑,云飞扬戴上了事先让人准备的鹿皮手套。
接着,他牢牢抓住所剩不多的那一截箭杆,稳稳的把箭拔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有伤到心脏分毫!
箭簇从肋骨间抽离,在鲜血涌出之前,眼尖的崔少安甚至透过创口,看到了下面规律蠕动的心脏。
这种情形,正如云飞扬和张御医之前所说,稍有不慎,箭尖就会戳到心脏,真正是凶险万分。
崔少安看向云飞扬的目光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敬佩。
云飞扬自然顾不上留意崔少安的神色变化。
他迅速用纱巾摁住伤口,压迫止血,然后沉声问道:“我要的桑皮线呢?还没准备好?”
崔少安大声喝问:“冯玉柱,回来了没有?”
门外,传来冯玉柱恭敬的声音:“三档头,我回来了,公公要的东西,也准备妥了。”
“我去拿。”
张御医道了句,急忙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个缝,从冯玉柱手里接过一个布包,拿到云飞扬面前。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团丝线一样的东西,正是云飞扬让西厂想办法制作的桑皮线。
云飞扬吩咐道:“放到酒里泡一泡。”
“好。”
张御医应了声,马上照做。
倒了一碗烈酒,把桑皮线泡进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云飞扬的吩咐,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抵触。
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呼来喝去。
这在之前,简直无法想象。
别说云飞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即便是东厂和西厂的提督,虽然心里畏惧,但他们这种文人,却依然是看不起的。
浸泡片刻,张御医又在云飞扬的指挥下,用镊子从酒碗中把桑皮线取了出来。
云飞扬让张御医用纱巾把崔少皇的伤口摁住,然后再次用烈酒洗手消毒。
他先剪了一小段桑皮线,两手抻了抻。
这桑皮线不但粗细均匀,而且坚韧结实,手感跟云飞扬前世所用的外科缝合线,竟然区别不大。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皇宫大内,这么短的时间内,仅凭他一句话指点,就能制作出这么合格的桑皮线。
“能不能用?”崔少安有些紧张的问了句,急忙又道:“不行的话,我马上让人重新再做。”
“可以的。”
云飞扬道了声,用镊子夹起他之前掰弯的钢针,把桑皮线穿在针上。
他熟练的动作,场中几人都能感觉到,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看着云某人在崔少皇的身上穿针引线,贵妃娘娘本就白皙的娇面,变得更加苍白,隐隐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闻着房间里酒味、醋味和血腥味混合的复杂味道,贵妃娘娘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呕吐的念头。
她把铜镜扔到桌上,干呕着冲出房间。
崔少安闪身下床,右手一挥,用掌风将房门关闭,然后举起铜镜,亲自给云飞扬打光。
注意到贵妃娘娘的神色,云飞扬有点后悔,不该把这女人留在房间里的,不会吓得她不敢跟自己接触了吧?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很快,云飞扬就用桑皮线,把崔少皇的伤口缝了起来。
虽然整个手术时间并不长,手术过程也算不上有多复杂,但绝对是云飞扬记忆中最艰难的一次手术,实在是这手术环境太不堪了,手术器械也是要什么没什么,完全靠将就。
缝完最后一针,云飞扬疲累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张御医,包扎伤口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堂堂御医,云飞扬就不信他连伤口都不会包扎。
云飞扬太累了!
倒不是体力消耗有多大,而是心累。
天知道做这场简陋的手术,他的神经崩得有多紧。
“好。”
张御医应了声,眼神里写满了敬佩和新奇。
云飞扬的治疗方式,简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很清楚,今天换了太医院任何一个人来给崔少皇治伤,都做不到云飞扬这么举重若轻。
他们能在不伤到崔少皇心脏的情况下把箭头取出来的可能性,太低了,即便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朱院判也做不到。
看到张御医取出一盒碧绿色的药膏准备往崔少皇伤口上涂抹,云飞扬急忙开口:“你干什么?”
张御医愕然回头:“生肌膏啊,可以让伤口恢复得更快,有什么不妥吗?”
如果让云飞扬说的话,伤口上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