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口鼻,再用耳声。
我家一脉的祖师爷焦四,就能在野外靠听雷,以雷声判断地下古墓的深浅大小,这属于观天相地的至高境界!
与姚俞忠的连山九藏手一样,属上易,非等闲之人可以想象。
而中易,靠后天勤能补拙,还有学会的可能性。
“方才我用的,就是中易的‘粒盐成土法’。一般用来相地堪舆,检测龙脉。在高山巨谷中,遇云雾或恶劣天气,眼睛无用,便可通过尝味嗅气,寻龙点穴。”
禹贡中,将天下土壤分为五等。
葬经中,把土质细分八类。
厚土可以藏风止气,劣土地势再好,也不算得吉壤宝穴。
风水之法,最本质的根源,还是“土”。墓葬始终是埋在土里的,除非蜀山氏那种神墓,行于虚空,不染尘埃!
粒盐成土法,是南派倒斗术语。
属于看家绝活,轻易不用。
因南派倒斗很少用洛阳铲,土夫子就以口鼻代替眼睛,寻埋得极深的王陵巨冢。
大概方法,是用筷子在泥土戳一个极深极深的孔洞。
然后往里倒盐。
再把筷子戳进去,不断往泥土压。
压到筷子尾部没法晃动的时候,将筷子提起来。这时候,筷子头沾了地下泥沙,里面还裹着一层盐晶。
土夫子用舌头一舔,便知来龙去脉。
可以判断地下有无古墓,有无水龙,有无地运。
有口诀传下:明清石灰麻舌头,秦汉水银刺鼻头。春秋墓道口味腥,唐宋白泥塞喉咙。一筷分出地深浅,盐巴就是钻地弓。或遇盐变青绿赤,必生五行地精中。
我把大概原理一解释,队伍低落的气氛有所好转。
缓了一阵,大家不得不接受现实。
余教授有了气力。
“你们瞧,大自然虽然恶劣,可人类的办法层出不穷,不断的探索不断的适应,我相信我们能走出去,并顺利完成此次考察工作。”
“是老师。”
几个学生点点头,互相关心起彼此。
秦功的脸算毁了。
任可含着泪给他包扎,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不知道会不会感染。秦功疼得麻木,眼睛灰白布满血丝。
他半晌哽咽一声:“我把我的生命奉献给这片土地,如果埋在这,也不算运气太差,好歹曾经它是西域古国的龙脉。想一想,古人就在这采水,在这繁衍生息,我感觉很亲切。”
“别说傻话,我会一个不差把你们带出去。”我安慰了几声。
胡子那边我倒不担心。
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黄金搭档不至于在阴沟翻船。
当务之急,还是想怎么脱身。
余教授说,在这种后援无望,物资告罄的情况下,我们出去撑不过三天。况且骆驼没了,我们带不了多少水,根本走不出鸣沙。
但眼下,却有一线生机!
“走水路?”我有点明白了。
余教授很高兴,我跟他有默契:“不错,咱们眼前的暗河,应该是塔里木河的源头之一,它在天山山脉边缘,向着塔里木盆地流淌,地势如同一个斜坡,咱们在坡上。顺着暗河漂流的话,或许能在粮食告罄前,抵达‘地球之耳’。我们的无线电台,可以联系那边的部队,就能获救。”
余教授说的地球之耳,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的罗布泊。
在千年前,那边水泽萦天,百鸟成群。
二十世纪后,罗布泊陆续枯竭,成为探险者闻风丧胆的魔国地带,眼下只有大片毫无生机的盐壳布满大地。
余教授说,罗布泊深处驻扎了部队,只要距离够近,就能联系上。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我按寻龙点穴的路数,堪舆了黑子海周遭的地运水脉。黑子海离罗布泊不算太远,这条暗河流向塔里木,会经过孔雀河。
孔雀河就是罗布泊以前的源头。
到达罗布泊就可以获救,这个可行性确实大。
坎儿井是西北劳动人民的智慧。
周围用巨石干砌,罩一层厚木板,外面再盖上黄沙。哪怕上游没了水源,坎儿井里的水几十年都不会枯竭。
我凿开石壁,取了一些木板。
魏业在干土质采集员之前,跟老家学过制龙舟,懂一些造船技巧。
我跟他用老胡杨拼了个木筏,众人便坐着木筏,沿暗河漂流。刚开始能看见坎儿井的那一段,还比较平整,我用钢管修整木筏的方向。
等看不到坎儿井,进入一段原始河流区域,我认为企图走水路漂到罗布泊,未免过于异想天开。
余教授坚持这样做。
咱们出去也是死,在河里搏一搏,概率至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