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官场的事更说不准。
我和胡子挑了个节骨眼,507所都解散了,咱们这些人连临时工都不算,拔出萝卜带出泥,自然有人往下压。
政策一变,大赦天下,也就无罪释放。
我和胡子成了黑户口,财产充公。
不得不重新补办了身份,总之现在这个局面我还挺满意。
白川和青纹还在医院躺着,我面临极高的经济压力。不易回来了,按理说,家族的财政大权都在他手上,我只需让他移交给我,这事就算解决了。
不易的失忆有点离谱。
我一问他银行卡密码,他就冲我傻笑。
我险些没抽过去,直到胡子要给我人工呼吸,我才吓得起死回生。
走了不少关系,通了不少关节。我的小金库早就掏空了,再加上有些财产来路不正,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交出去。
胡子说我搞贿赂。
读书人的事,怎么叫贿赂呢?那叫孝敬,那叫思想觉悟。
最近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我为了那些阿堵物焦头烂额。
不易失忆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一天伸手要吃要喝。我把笔杆子写秃了,也没从一穷二白的财政里,多挤出一个钢镚。
年关将近,黄师爷来找我,捧着一摞账本。
我暗道黄师爷是救命的天仙。
眼瞧着过年,现在到处欠账,家里快揭不开锅。之前跟黄师爷合伙开了个古玩店,想来有些收益。
“两位爷,新年快乐,吉祥如意。”黄师爷搭着一件土黄马褂,一进来抱拳拱手,热情得很。
为了节约钱,我暖气都没开。
南方冻不死人,就是干冷干冷的。
忙请黄师爷坐下,黄师爷表明来意,咱们的店一年了,要盘盘账,对对收支啊。我兴奋得搓手,等黄师爷分钱给我,好去买些大鱼大肉过年三十。
谁料黄师爷这王八蛋,一番账目算下来,店铺倒亏五万二。
也就是说我今年一分钱拿不到,还倒贴三万进去。
“胡子,送客!”
我当即翻了脸。
都说大年三十不要账,黄师爷倒好,上门哭穷,还找我要钱。我是一个子没有,更不想填这个窟窿。
胡子二话不说,架起黄师爷就往外推。
还喝茶?喝个屁啊,外面喝风去吧。
黄师爷没想到我这么势利眼,说翻脸就翻脸,以前我慷慨解囊,道上人称“小孟尝”,可没干过这种事。
我一个劲冷笑。
人是会变的。
以前有不易当家,家里财政他说了算。如今家徒四壁,喂饱了那些豺狼成了黑户口,早就穷了,锅里见底怎么可能往外拿。
胡子大脚一踹,小老头飞出去。
门外传来黄师爷的惨叫声,胡子重重把门关上,不放心,又上了锁。
“要账你去别处要,再来烦胡爷,惹急了胡爷抱着煤气罐,年三十送你全家上西天。”
我看着家里的财政支出,心里发愁。
胡子道:“咱们现在四个荷包一样重,一文钱愁死人,比鬼还难缠。对了,要不咱们去江边捡放过的礼花纸筒,拿到废品站卖卖,应该能把今天的饭钱应付了。”
我愁眉苦脸。
我堂堂小夏爷,倒斗界新星,号称小孟尝小关羽小荆轲,居然沦落到收纸筒卖废品的地步。
得,别说了。
我一抬手,扭身朝屋里的不易喊道:“你乖乖在家看电视,我和胡子出去打打零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哦。”
电视关了。
不易穿着一件松垮垮的长袖,露出了锁骨走出来。
我将自己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丢给他。
他接过来,道:“别丢下我,一起去吧。”
他还可怜兮兮的,我心软道:“江边风大,你就在家里,嫌冷开暖气,也别太省了。”
胡子眼睛红了,在旁边凄凄惨惨唱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啊,年来到了。”
我还是带上不易。
好不容易找到他,万一再丢了,我肯定要崩溃。
外头风大,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一梭子风砸脸上,毛孔都缩到肉里,手脚发硬。
我们到江边捡火炮的纸筒。
刚开始拉不下脸,我和不易藏在胡子屁股后面,遮遮掩掩像鬼子进村。后来我索性不要脸了,胡子更差点因为纸筒的归属问题,跟人打起来。
其实捡顺手了,还不算累。
不易就在旁边守着我,除了把纸筒串在一起,他根本没弯腰。
干了几小时,我抬头看胡子。
胡子脸像被炮弹炸过,黑黢黢夹着一层土黄。我问他,你炸碉堡去了?他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