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下来。”我猜测道。
这时,头顶又“砰砰”发出了动静。
一只正处壮年的猴居士也从高空坠落,尸体砸在花坟顶部,青石崩裂,将边缘的墓圹都砸塌半角。
血浆四溢,场面极其恶心。
猴居士皮糙肉厚,竟没有马上断气。
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嘴里咕噜咕噜冒出血泡,挤压刺耳尖叫。
残喘了好一阵,才彻底死了。血也浸到棺材里,染红了那些青铜薄片。我意识到,青铜薄片的黑色污垢,其实是干涸的血水。
不知这些薄片有何用处,但此地不可久留。
“走!”
我拍了黄师爷一巴掌。
黄师爷道:“不看看糊涂山人的真面目了?”
我道:“里头没尸体,但我心里预感很不好。驴头脸作为当地人,不敢伤害猴居士。一人一猴掉下悬崖,上面肯定有异变。出了大事,才迫使驴头脸离开神女洞,在十几公里外的地谷跳崖身亡。”
三人拔腿就走。
罐子谷底去不得,只好继续沿暗河下游前进。
才走了没多久,两侧山崖传出阵阵咆哮,黑影在岩间撺掇,以惊鸿掠影的速度,朝我们追击过来。
驴头脸和猴居士前后摔死了。
我们满身血浆,引来山中猴群寻仇,判定我们为凶手。
如今我们百口莫辩,撒丫子往前狂奔,猴群在头顶呼啸而过,要取我们性命。
“呔!”
一只猴居士挡路,我抄起撬棍砸了上去。
猴居士骨断筋折,哀嚎声倒下。山里头的猴子骨骼极硬,悍不畏死,伸长爪子反扑,给我手挠了一下。
手臂当即见红。
我一脚将其踢飞,更多猴子从高空纵下,穷凶极恶的。
取出和老板卖给我的“葵水镜”,用手电照在镜面,朝猴群反射过去。镜子纯阴,又染了浓重尸气。
镜面一照,猴群尖叫散开,唯恐见到自己毛茸茸的怪脸。
我们趁势碾开条血路,沿暗河狂奔。
三人或多或少,都被猴群挠成花猫。此刻顾不得许多,猴群追上来,我便用葵水镜去照。猴子怕照镜子,因此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
黄师爷摇白旗:“猴居士是自己掉下来摔死的,跟咱们何干,这些畜生忒不讲道理。”
谢小雨吐舌:“咱们浑身沾着血,猴子能不怀疑?快把血腥味洗掉,否则它们又会追来。”
“没那么简单!”
驴头脸肯定不会主动袭击猴居士。
况且此地离神女洞那么远,跳崖总不至于偏偏砸到花坟上吧。
我们跑到地下河边,用冰凉的山泉冲刷身体。此时此刻,我皮肤发烫,喉咙发炎,意识开始模糊。当身体接触了水,便感觉口渴,又怕水,反而咬自己的嘴唇想饮血。
不好!
我心知不妙。
巴东的猴居士歹毒阴险,竟在指甲缝隙涂了毒物。一爪子挠到人手上,那时我们已经中毒了。
狂犬病?猴热病?
我大脑太沉了,眼瞧黄师爷和谢小雨载进水里。我踉跄跑过去要拉他们,脚步虚浮,自己也瘫了下去,一点点涣散了精神。
等我们醒来,被猴居士用藤条捆绑,倒吊在岩壁上。
大脑因长期充血而缺氧,四肢酸麻,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裹成了蚕茧,周围也不再是悬棺,而是石砌的亡堂。
冥殿唯有天子诸侯才有资格享用。
巴蜀之地多花坟,花坟上设亡堂,作祭祀,子孙享斋之用,颇为洁净。
我们三个便被吊在亡堂里。
空间宽大,地面放置诸多石台、石桌、石碗。
猴居士成群结队,摩肩擦踵,进入亡堂正襟危坐。除了没穿衣服,与人差不多,仿佛出席婚礼宴席。
黄师爷气若游丝,神志不清道:“孙大圣,饶命啊,我老黄祖上是黄大仙,跟孙爷爷你沾着亲戚,快去请东海龙王的金箍棒啊。”
谢小雨发抖:“它们要干啥?”
我努力睁大眼睛,暗道这里的猴子已经成精,它们具有人类社会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倒吊的滋味太难受了。
没看见猴王,我脑袋晕沉沉,想解开身上的滕条,发现做不到。很快,几只老猴子围上来,面露贪婪之色,一副杀人害命的奸邪。
亡堂内,有几口石棺。
僰人悬棺多为木质,石棺极少,多为僰王使用,至少是东周古物。
猴居士对石棺拜了拜,从棺中取出一套类似蝉蜕的东西。我一看,那竟是古尸的皮肤,表皮被完整扒下晾干,还能看见口鼻。
此物似曾相识。
我想起,猴子从石棺取出的,为入殓亡堂所用的“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