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眼睛跟人不一样。
这就像农民扎稻草人,能把鸟雀吓走。
纸壳剪的蝴蝶裹上香精油,在真的蝴蝶眼中,这就是天仙女的存在,是求偶的首要目标。
胡子他们胳膊都摇酸了,林中的蝴蝶争相起舞,顺着香味前来追逐。眨眼便有数百之多,或蓝或黑,或粉或白。
空中犹如锦缎飘洒,场面壮观。
我让胡子拿着木棍,冒险插在胡蜂的蜂巢上。
群蝶引动,形成彩云罩住蜂巢,嗡嗡嗡飞动不停,争相求偶。
这可惊动了胡蜂。
胡蜂睚眦必报,歹毒奸邪。
从蜂巢钻出,便见群蝶兴风作浪,不禁大怒。上去撕啃,咬下片片彩云,都支离破碎。
群蝶痴迷于求偶,不惧胡蜂袭杀。双方在山坳斗起来,蝴蝶轻盈,胡蜂沉重,空中黑云越聚越多,我们趴在远处观望,能听见密集的撕裂声。
蝴蝶哪是胡蜂对手。
或挣扎,或奋起翩翩。
山中早上有瘴气,花朵夹杂露水,毒性最大。
群蝶身上的蝶粉此刻剧毒无比。胡蜂虽毒,也不敌百花之毒。蝴蝶被胡蜂撕碎,上面的花粉也抖动下来。
形成一场彩色旖旎之光,飘满蜂巢。
被引蝶术招来的毒蝴蝶太多了。
前仆后继,尸体盖满了山路。
蝶粉之厚,犹如鹅毛大雪。胡蜂逞凶斗狠,丝毫不知大祸临头。
一番缠斗。
毒针之下,蝴蝶争相殒命,木棍上的纸蝴蝶也被胡蜂咬得千疮百孔,再不复仙女之姿。
此时此刻,蝶群缓缓散去。
胡蜂不依不饶,又追出百米。
我们用树叶遮住身躯,藏在下面不敢出声。
好不容易耳边没了声响,再去看蜂巢,胡蜂发了狂一般在地面打滚,都抽搐触角,被剧毒蝶粉麻痹身躯。
一只蝴蝶的蝶粉没多少,被引蝶术招来的蝴蝶太多,好似下过大雪。
堪称野人山一霸的胡蜂,终于遇见了克星。
撕咬过毒蝴蝶的胡蜂相继落下,平时用毒杀人,如今也被毒害了性命。蜂巢里面天翻地覆,无论大蜂小蜂,皆有灭顶之灾!
咔。
牛犊子那么大的蜂巢裂开。
里面蜂卵像玉石镶嵌在黑色的泥洞里,都成了死胎。
一众胡蜂,无论大小都被蝶粉绝了性命。等到蜂巢那边再无振翅声音,我和胡子戴好口罩,上去泼火油,将满地蝶尸和胡蜂烧得干干净净。
终于绝了这个大祸害。
我们收拾装备,继续向山中挺近。
按阿金说的路程,我们距发现结核石的税痒村,已经不远了!
山中白昼短,暗夜长。
天色擦黑,我们举起火把继续前行。
没有看见胡蜂巢穴,路也越来越平坦,开始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我估计,差不多十二点之前,能抵达税痒村。
既然是村,肯定有房,有床。
我们不必挤在帐篷里过夜,甚至可以洗个热水澡。
经我这么一说,队伍斗志高昂,胡子甚至想洗澡的时候来罐冰啤酒,在山里绝对是神仙待遇。
道路越走越崎岖。
长廊尽头,又是不规则的土块和密林。
走进去,并没有看见税痒村,绕了一个大圈圈,月亮在树梢发白,周围挂了一层银霜。
我感觉,似乎又绕了回来!
胡子把最后一罐啤酒喝了,相当不耐烦。
阿金也很纳闷:“我应该不会带错路。”
胡子撇嘴:“这莫非还鬼打墙?朗朗乾坤的,那么大的林子。算了,还是胡爷来带路,这次往左边走。”
走着走着,我回头看。
突然发觉,来时的路好像消失了。
有可能黑夜里,能见度有限。几米之外,被我们踏出的道路重新陷在黑色的植被里,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前面,也是混沌没有边界的虚无。
最后,连藏青禅师都忍不住出声,叫住我们:“应该是迷路了,我们一直在附近打转。”
“不可能啊,胡爷的方向感,那杠杠的。”
我往来的方向看了看,夜幕之下,整个林子笼罩一种诡异氛围,给人感觉很不好。
青纹道:“我记得,山在咱们左边,现在左边没山,应该没有走错。”
“不不不。”
阿金摇头:“有山的地方才会有村庄,还是根据我的办法,沿林子绕过去。”
“黑灯瞎火的,得绕到啥时候?”胡子说,还是把绳索绑在树上,走一米放一米,任凭林子再诡,也能走出去。
我赞同胡子这种做法。
我们的绳子大概有一百米。
这片小树林的半径,我看也就二百米不到,借助今夜的月光,只要走到边缘,能看见稀疏的月色从林间透进来。
这一走,我发觉附近的山也在走。
不单我们在移动。
那些山,好像有脚,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那些山都会静悄悄朝我们靠拢,将我们找到的路堵住!
那是相当恐怖的体验。
在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