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婆子动了歹毒心。
方才说了,滇土多喀斯特地貌,地下结构不稳定,岩石有溶洞,灌满地下水。刀婆子之所以能驱使抚仙湖的青鱼,是她手上养着一条鱼种。
名叫“奔波儿灞”。
其实就是一条成了精的鲇鱼。
鲇鱼长得跟胡子鲶鱼差不多,品性却十分凶猛,专爱在水里打洞,把池塘钻出眼子放水。养鱼的最恨鲇鱼,往池塘丢一条,一池塘的水都要流光。
奔波儿灞成了精,足足水桶粗,胡须比人手还长。
刀婆子借青鱼恐吓百姓时,就取一片奔波儿灞的鳞甲攥在手心,抚仙湖的青鱼没有不怕的,便听刀婆子指示,掀翻渔船,吞噬人畜。
刀婆子再出面,用奔波儿灞吓走青鱼,勒索百姓。
且说刀婆子心肠歹毒。
夜里取出奔波儿灞,扛在肩上,偷偷放棺材海里。
鲇鱼最喜欢在水中打洞,号称水下穿山甲。
进入棺材海,便如鱼得水,在其中兴风作浪。不到三天,池塘下面被钻成筛子,密密麻麻全是洞穴。
将淤泥拱开,放出地下水。
棺材海与抚仙湖连通,水道的淤泥被奔波儿灞挖了,地下水一股脑往上涌。
棺材海成了汪洋,一连淹了七八十家民房!
居民大为惶恐,每年必过的打鱼灯,都不得不停止。
派了小伙子,带淤泥稻草下去塞住水道。不料那条奔波儿灞凶残,把下去的小伙子都咬死。
折了几条人命,水反而越来越多。
再放任下去,怕是半个澄江城都要被水淹了!
见火候差不多,刀婆子大摇大摆出来,说这是外地人触犯了禁忌,惹怒了水神。不把他们绑起来烧死,澄江城就毁了。
眼见棺材海泛滥,下去的人有去无回。
居民惶恐,又都包围冥水庙,扬言杀了老爷子他们祭祀。
老爷子白天登上镇水关,望向棺材海。
便见城西半空浮着一道黑气。
如锅盖罩住棺材海。
水上风浪大作,腥臭不堪。老爷子盘算,知道是刀婆子找了鱼精,挖穿了水道。
除掉鱼精,棺材海的水位自然退回去。
奔波儿灞成了气候。
在水中便是活龙王,任你千万神通,霸王再生。去了水底,根本施展不开。再加奔波儿灞会打洞,把人引入洞穴困死,藏身棺材海便是无敌。
刀婆子愈发得意。
她吃了亏,不敢亲自露面。
散布流言,鼓动居民去烧死老爷子他们。并保证,烧死了老爷子,大水就会退回去。
居民信以为真,白天差点动手。
一把勃朗宁,能打死几个人?眼瞧局面失控,老爷子振臂高挥,说棺材海藏了鱼精,给他三天捉住精怪。
若三天后没把鱼精揪出来,自愿跳湖祭河神。
居民这才退去,允了三天期限。
刀婆子听到消息,连忙嘱咐奔波儿灞藏好。又在棺材海搅了泥汤子,打出十万迷窟,防止老爷子下渔网捕捞。
啥叫泥汤子?
就是一种半稀半干的沼泽地。
没法行船,也没法游泳。毫不夸张的说,上面羽毛都浮不起。
你水性再好,只要敢下水,泥沙就往鼻孔和耳朵钻,憋不死你也闷死你。没法划船,渔网下去,一兜子泥沙。别说拿奔波儿灞,抓泥鳅都难。
寸小头那个急啊。
他也在刀婆子的黑名单上,被逼上梁山。
老爷子安抚他,笑道:“刀婆子请了奔波儿灞,以为我就没办法?一条鱼精而已,我已有了对策。”
寸小头催道:“既然有,还不快去。”
老爷子不愿意抛头露面。
“我出主意,你去如何?”
寸小头一万个不干:“哎呀,我最近染了风寒,行动不便,咳咳,怕是,怕是去不了。”
叫来乾坤将和王佐将。
当着寸小头的面,老爷子道:“把棺材海弄穿的,是条鲇鱼精,五百年的大鲇鱼,你们知道它的鱼鳔叫啥吗?叫千寸红。大补神药,太监吃了能娶媳妇,砍了头都能吊半口气。那玩意,值老鼻子钱。旧社会,上贡紫禁城,皇帝想用还要看有没有进贡。”
寸小头是个麻木的人。
唯独提到钱,他那智商能赶上爱因斯坦。
独自去药铺问了,鲇鱼鱼鳔确实值钱。真正的千寸红,按克来收,一克便是一颗金,有价无市,同仁堂也没存够一斤。
寸小头心想,反正得罪了刀婆子。
不把她养的奔波儿灞弄死,寸小爷只能被赶出澄江城。
话说回来,要弄死了鱼精,刮几层鱼鳔下来,后半辈子,不是捧着金饭碗,还卖什么豆腐脑?
心一横。
恶鬼怕穷人,僵尸怕穷鬼。
寸小头找到老爷子,自告奋勇,要亲自为民除害。
老爷子笑了笑,早就等着寸小头毛遂自荐。
乾坤将王佐将是盗门大将,这二人要去水里斗奔波儿灞,还是差了点。寸小头去,最合适,因为他是天生的老鼠身。
所谓老鼠身。
就是